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倘若这次不把钮钴禄氏给弹压下去,以后被麻烦找上门来的次数还多着呢!
念安定了定神,狠下心,继续火上浇油道:“这种一问便知的事实,我又何必说谎来欺骗于你呢?”
茹贞看着她一脸真诚中又掺杂着几分不忍心的表情,满是颓唐地往后退了一步。
靠在门框柱上,半晌才恶狠狠地瞪着念安,骂她:“假惺惺!”
“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又何必装模作样在这里装好人?!”
念安闻言只是微微低垂了一下眉眼,却并没有言辞激烈地否认。
毕竟,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啊。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活得更快活而努力罢了。
所以,该捅刀子的时候,就不能心慈手软。
“妹妹,你也别太难过了。”念安语重心长地说道:“听姐姐一句劝,往事不可追。”
“一味的沉浸在过去的悲痛之中,只会让你连当下也一并失去。”
对钮钴禄氏流露出来的狰狞神色毫不在意,念安持续稳定输出:“更何况,你现在已经不是孤身一人了。”
“你还有四阿哥不是吗?”
“总得为他考虑考虑吧?”
这番话听上去颇有几分道理。
可是一想到是从富察氏嘴里说出来的,茹贞顿时就跟吞了一只苍蝇似的,浑身难受。
事到如今,她还能怎么办呢?
只能紧紧抓住眼前能够握在手里的了。
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突然神色一变,就急冲冲往四阿哥的住处跑去了。
念安了然地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房门后面,摇头感叹了一句:“钮钴禄氏,还真是一个能伸能屈的聪明人啊。”
春秋有些不解,却也知道正在旁人的地盘儿上,不好多问,只能暂时先把疑惑压在了心底。
而风风火火跑到屋里的茹贞,这会儿正神色惊慌地抓住太医的胳膊,劈头盖脸就是一阵询问:“四阿哥怎么样了?”
“他没什么大问题吧?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对吗?”
也幸好来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太医,要不然就光凭男女授受不亲这一点,传出去整个钮钴禄一族的名声都不用要了。
“格格请放心。”
老太医不动声色地挣脱后,快速后退了好几步,赶紧远离这位雍亲王府的格格。
回禀道:“老朽已经开了药,就等着煎好后让乳母们喝下,再喂给四阿哥即可。”
听见这话,茹贞一急,忙不迭反驳道:“就不能直接让四阿哥喝下去,好叫他早些痊愈吗?”
而后心里的怀疑也慢慢加深了。
这位太医是富察氏入宫带回来的,不会是被收买了,故意想害自己的四阿哥吧?!
对面的老太医,对眼前这位格格满是警惕的眼神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只平淡地解释道:“四阿哥尚且年幼,直接把药喝进去怕是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毕竟还未足月,再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茹贞没想到自己差点冤枉这位太医,脸上划过一丝尴尬。
随后示意绿蜡拿出一个荷包来,塞到老太医手里,笑着说:“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您能多费心。”
老太医也神色如常地收下了,不过语气还是那般淡然,回道:“此乃份内之事,理应竭尽全力。”
茹贞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也没了继续套近乎的心思。
反正她只要四阿哥能够平安无事就好。
至于其他的,日后再考虑也不迟。
刚准备坐下喝口茶歇口气,就听见绿蜡小声提醒:“格格,荣安侧福晋还在外面等着呢。”
茹贞抿了一口茶水,眼珠子一转,当即就走了出去。
门外,念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找了把椅子坐下了。
不管在什么环境下,她向来都不会亏待自己的。
甚至春秋还贴心地拿出了一些方便吞食的小果子,让主子一口一个补充一点营养。
茹贞一出来,就看见富察氏那般悠闲自在的模样,不由得心头一哽。
那无从下手的憋闷感,它又又来了!
借着门框的遮掩,她来来回回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整理好情绪,脚步款款地向念安走来。
“倒是我怠慢姐姐了。”一上来,茹贞就一脸歉意地表示:“四阿哥这一病,我就满心只对他牵肠挂肚的。”
“也忘记叫人给姐姐准备一些吃食什么的,让您好好享受一下。”
她语气里充满了懊恼,像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后悔似的。
但是仅凭那几句话,念安就知道她是不安好心。
这个女人还真是坚韧不拔啊!
有这性子做什么事情不会成功?
非要和自己杠上算怎么一回事?
“我连夜入宫,前前后后可没少忙活,”念安眼睛一眯,带着几分警告意味道:“妹妹就算是不心怀感激,也不能当场就恩将仇报吧?”
茹贞心里的小九九被明明白白的点了出来,还想借口为自己狡辩几句。
可是在念安那了然的目光当中,又不禁哑口无言。
不过她有一点好,就是很是能伸能屈,当即揭过这一茬儿,干脆不提了。
“姐姐可口渴或是饿了?”
茹贞笑着说:“我这就叫人去做些吃食端过来。”
“不必了。”念安摇了摇头,“天色已晚,我也该回去了。”
说罢,就直接站起身来,胳膊搭在春秋的手掌上,转身就要往外面走去。
茹贞却不愿意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轻轻松松地离开。
“姐姐,”心里一发狠,干脆换了副面孔,可怜兮兮地哀求道:“您能在这里多待上一会儿吗?”
“等四阿哥无碍了再走,行吗?”
她满是恳求的表情,叫人看了总觉得一走了之有些于心不忍。
可惜念安不是一般人,根本不为所动。
尤其是,转瞬一想就明白了对方的打算之后,更是不会让她得逞。
下一秒,念安立马虚弱地靠在春秋身上,说话都有气无力起来。
“妹妹,”她说,“不是姐姐不愿意,而是这身子骨,实在不允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