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不仅一身怒气还夹杂着几许悲凉,落寞回府的胤禛不知道,就连正在忙着和几个兄弟联络感情的胤禩,也更是毫不知情。
醉仙楼里,气氛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火热。
老十和老十四的确照常赴约了。
但是人才刚到齐呢,就有人给了老九一个没脸。
当然了,这人不用多想,肯定就是最愤愤不平的老十四了。
要说胤禩还只是单纯的有几分心酸,那胤祯就纯纯的嫉妒了。
他老九凭什么啊?!
原来大家都不学无术也就罢了。
甚至对方还自甘下贱去行那起子商贾之事。
是以同为贝子,这的确无可指摘。
谁让他们两个上头,都有一个年纪更大一点的同胞兄弟呢?
皇阿玛为了平衡各方势力,肯定也不会让一母同胞的二人,都同时身居高位的。
可偏偏,此时这个规矩却被打破了。
而拔得头筹的,竟然是那个毫无一技之长的九贝子胤禟?!
这叫胤祯去找谁说理去?
自己又不能头铁地跑到皇阿玛面前,抱着他的大腿一番哭诉,说自己到现在为止,都还是只是一个小小的贝子。
每次被人称呼,他都觉得臊得慌!
于是就只能把满腹怨气全都冲着软柿子——胤禟而去了。
“九哥这样的大忙人,也能抽出时间来赴我们几个小人物的宴?”
胤祯一进来,就带着几许不满,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句话像是在好不容易才点着的火堆上,径直泼了一大盆冷水。
让整个包厢里的气氛,陡然降至到了冰点。
胤誐有些不悦。
在他心里,也就只有九哥才是最亲近的那个。
至于其他人,可有可无吧。
刚准备开口呵斥老十四一句,这才多久没见啊,就这么没大没小的。
实在不成体统!
就被“老好人”胤禩给接过了话头,他笑眯眯地打着圆场:“十四之前不还问过我,老九什么时候回来呢。”
“现在人都站在你面前了,”他脸上的笑容,还有说话的口吻,像是对待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却满是包容道:“还闹小脾气呢?”
胤祯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可没有和谁撕破脸就弄得不好看的想法,当即就要开口反驳回去。
偏偏这个时候胤誐瞅准时机,直接从桌子上的碟子里撕下来一只大鸡腿,冲着老十四的嘴巴里就塞了进去。
边使劲儿塞还边冠冕堂皇地说道:“十四弟啊,你刚刚来的路上不还在嚷嚷着肚子饿了吗?”
“趁热,”他憨厚的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可嘴上却还在关心道:“赶紧吃啊。”
胤祯被噎到死鱼眼都快翻出来了。
最后还是胤禩实在看不下去了,用无奈又温和的声音,出声阻止道:“十弟,十四弟既然饿了,那就让他好好吃东西吧。”
这样子往嘴里硬塞,万一噎出个好歹来,岂不是又要自己去擦屁股?
这么多年,总是无怨无悔地为闯祸的兄弟二人组解决后顾之忧,自己也是会累的啊。
“八哥都这样说了,”胤誐不甚明显的冷笑了一下,说:“那我岂有不听之理?”
说完,一把从胤祯的嘴里,把那大半个鸡腿儿给拽了出来。
可惜的是,因为嘴巴长时间不能闭合,积攒了许多的口水,也跟着堵塞物一起喷涌而出。
遭殃了就变成了那桌子还未动过一筷子的十分丰盛的饭菜。
看着如同天女散花般,纷纷扬扬飘落在各个盘子上面的口水,所有人,都沉默了。
就连脾气最好的胤禩,都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好几下。
这真叫人没法儿吃下去。
光是用脑子想想,都觉得一阵恶心感油然而生。
于是只得勉强扯出来一个笑,说:“叫人再换一桌新的菜色上来吧。”
想了想,为安抚备受打击的胤祯,他又画蛇添足的加了一句:“这些怕是也凉了,吃了肚子估计会不舒服。”
正准备起身去叫人的时候,却被胤禟出声给拦住了。
“八哥,等一下!”
胤禩回头,问:“怎么了?可是九弟有什么想吃的?我叫人去做。”
这话说的,就跟醉仙楼是他家开的似的。
一点都不见外呢。
谁知道,老九竟然撂下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不用换了,”他看上去毫不在意地说道:“这又没掉地上没沾土的,干干净净的有什么不能吃的呢?”
说完,也不管其他人是什么反应,只身入座,拿起筷子就夹菜,竟然还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这一幕,不亚于皇阿玛当朝宣布直接退位给他们带来的冲击!
三人目瞪口呆地盯着看,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胤誐喃喃自语道:“九哥你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你还是我那个娇气矜贵又喜好享乐的九哥吗?”
而胤祯则是抑制不住内心的震惊,直接喊了出来:“我去!我算是明白,皇阿玛为什么会封九哥为纯郡王了。”
“这是位不可多得的勇士啊!”
说着,眼里竟然闪过一丝钦佩。
他现在倒是嫉妒不起来了,比不过比不过。
而胤禩的心情就复杂许多了。
一方面,他觉得老九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人的名,树的影。
人活一世,不都想要一个好名声吗?
所以,当老九开口阻止自己的时候,胤禩其实心里是觉得有几分可笑的。
要知道这位九爷,可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
怎么可能连带有旁人口水的食物,都毫不嫌弃地吃下去呢?
可是现实却狠狠给了胤禩一巴掌。
看着桌前吃得喷香四溢的胤禟,他再也没有办法骗自己,对方这是在做戏了。
因此,在意识到老九真的有几分改变了之后,胤禩心里就突然一阵发慌。
以前自己总是仗着幼时的情谊,轻而易举就能把老九给手拿把掐的。
但是以后呢?
真的还能如此简单吗?
像是感觉到手里的流沙终于要流失了,胤禩再也不复之前的镇定。
而是显得有几分慌乱地开口:“老九,你这又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