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胤祺内心的隐忧并没有发生。
他甚至都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身上带的银子够不够用了。
要知道,他们现在可以说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如若不然,也不会三个大男人挤在一间小小的屋子里!
一想到晚上屋里还有旁人在,简直就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看着老九那笨手笨脚却仍然坚持不放弃的模样,不知为何,胤祺忽然心里一阵欣慰。
其中,还夹杂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心酸。
弟弟长大了,哥哥也能卸下身上的担子了。
“呼——”
蹲了半天,总算是顺利把碎瓷片给收拾干净的胤禟,两条腿都有些站不稳当了。
没办法,谁让他蹲下的时间太长,又起来得太猛了呢。
身形一晃,差点眼前一黑摔个仰倒。
还是王端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把人给扶稳。
而胤祺慢了一步,脸色猛地一变问道:“怎么回事?是哪里不舒服吗?”
“无碍,”胤禟晃晃脑袋,有些力不从心:“就是没站稳而已。”
面上看不出来有什么,其实心里早已经哭唧唧了。
自己也太虚了吧?!
而且还被看了去,好丢脸啊啊啊!
胤禟在心里尖叫着,面上却装得愈发若无其事起来。
“别逞强!”
胤祺不赞同道:“讳疾忌医可不好!”
“待会儿雨停了,”他直接拍板决定:“就直接去医馆找个大夫看看。”
“我真没事!”胤禟都无奈了,他五哥怎么就不信呢?
“王大人,”余光瞥见正在看戏的王端,当即就把他也给拖下了水,“你可是个中好手,替我说句话呗。”
谁料王端只是一愣,很快就换上一脸担忧的表情,劝说道:“五爷说得对,九爷还是去看看吧,也图个心安。”
原本只是想拉个人站自己这边,没想到却把自己给坑进去了。
胤禟整个人都不好了。
嘴角抽搐着,最后只吐出来一句:“随便你们吧。”
睡了小半个下午的念安终于悠悠转醒,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场景,眼睛使劲儿眨了眨,颇有几分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茫然。
“安安醒了?”
戴佳氏一直留心女儿的动静,因此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当即放下手头上的针线筐,连忙吩咐人去把煎好的药给端过来。
自己则是拿起帕子,一边替女儿擦着脸,一边柔声关切道:“现在感觉如何了?肚子可还痛?”
念安乖巧地仰着脸,闭上眼睛,任由额娘在自己脸上擦来擦去。
听见问话之后,她心里顿时充满了愧疚之情。
尤其是在看见额娘脸上深深的疲惫,以及眼里掩饰不住的担忧之后,那愧疚就如同火山喷发般,再也止不住的倾泻出来。
“额娘对不起!让你跟着担心了。”
念安一把抱住戴佳氏的脖子,带着哭腔开口。
眼泪也随之流了下来。
这举动可把戴佳氏给吓得不轻。
她还以为是女儿还没从后怕的情绪中恢复,当即轻拍着安安的后背,柔声安抚道:“乖啊,别怕别怕,额娘在呢。”
念安发泄了一会儿,在戴佳氏轻声细语的关怀中,总算是止住了哭泣。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耳朵红彤彤的,声若蚊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动不动就想哭。”
“傻姑娘,”戴佳氏轻抚过她的头发,把过来人的经验说了出来,“这是孕期中的女人,都会遇到的事情。”
“不用觉得难为情,”她目光慈爱,声音里带着些让人安定的感觉,“因为我的宝贝女儿,正在做一件最伟大的事情。”
有了额娘在身边排忧解难,念安一下子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什么都不管,什么心也不用操。
只需要快快乐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躺在床上看话本子,时不时被喂上一两口好吃的。
这日子,就算是神仙来了也不换!
可也有被制裁的时候。
“快来喝药了。”
戴佳氏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从碗里飘散出令人害怕的味道。
“我已经没事了,”念安裹着小被子,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需要再喝这些东西了。”
戴佳氏脸一拉,表情严肃,一口拒绝道:“不行!”
顿了顿又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太好,随即放缓了语气,说:“这安胎药可是孙大夫给你开的,喝完之后小宝宝和你,都会平安无事的。”
看着满脸希冀的额娘,念安就算是不想喝,也得从了。
她在心里长叹一口气,神色怏怏的:“好吧,我喝就就是了。”
“好孩子。”
戴佳氏瞬间松了口气,笑着夸赞道:“我就知道,我们安安啊,最是乖巧不过了。”
期间还夹杂着什么“有安安这样的女儿,我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诸如此类的话。
可把念安给听得脸红不已。
不就是喝个药嘛,额娘真把自己当成小孩子哄了。
就这么一小碗,我一口就能搞定!
雄心壮志在药碗接近自己的那一瞬间轰然倒塌。
没有直接吐出去就是对它最大的尊重了!
“额娘,”艰难地喝着安胎药,念安忽然若有所思地开口,“我觉得,这件事情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戴佳氏正替女儿挑选着蜜饯呢,闻言倏然抬起头,神色紧绷着,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什、什么意思?”
雍亲王已经回府去查了,就连老爷他们也又惊又怒。
决心一定要把幕后之人给抓出来。
可是到目前为止,仍旧没有半分进展。
大雨不仅拖慢了进程,还把可能留下来的线索,也一并给冲刷干净了。
戴佳氏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早就焦躁得不行。
有这样一条毒蛇,在暗中窥伺着自己的女儿,光是想想,就让人坐立难安。
念安一口闷了剩下的药,苦的整张脸都皱成包子褶儿了。
戴佳氏赶忙把一颗蜜饯塞进她嘴里,好盖过去那股子味道。
“再喝口水,”又端了一杯水过来,“压一压。”
念安嘴里含着蜜饯,吐字不清:“阔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