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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医说,你需得卧床静养一段时间。”

胤禛先开口了。

有了这话引子,接下来的话就没那么艰难了。

“有什么需要的,只管交代下去。”

茹贞勉强笑了笑,略显惨白。

“多谢王爷挂怀,”她满怀感激地看了胤禛一眼,“妾身一定会好好照顾好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的。”

胤禛只是轻声“嗯”了一下,对这句话不置可否。

要是真的能如她嘴上说说那么简单,就不会孕期期间,三番五次的出事了。

自己确实并没有把钮钴禄氏给放在心上。

或者说句更为绝情的话,在遇见念安之前,胤禛一直都只把后院的女人,当成他孩子们的额娘。

至于其他的?

或许会有一点简单的维护之情。

但是更多的,就没有了。

“福晋病重,这件事情我并没有当面问她。”

“况且我觉得,”胤禛的语气淡淡的,却带着逼人的气势,“先来问问你,可能会更好。”

茹贞放在被子下面的手,忍不住痉挛了一下。

她脸色好像比之前更难看了。

好半天,才抿着嘴慢吞吞地开口:“妾身这次受到惊吓,只是……因为……”

“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吞吞吐吐又十分勉强的样子,一看就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难言之隐。

偏偏胤禛不是那么体贴一个人。

或者说,他除了对念安充满耐心之外,对于其他人,都是抱着随意都行的态度。

不过这次牵扯到了子嗣,再加上皇阿玛那里非要赐给自己的两个格格。

让胤禛别提有多焦躁了。

他眉眼冷凝,声音低沉道:“什么噩梦,竟能把你给吓到这种地步?”

要是搁在以前,胤禛根本就不会多余追问这一句!

她自己都表现得毫不在意,还想要别人为她出头?

做什么美梦呢!

“妾、妾也记不得了。”

茹贞屈膝把自己蜷缩起来,看上去可怜极了。

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微微侧过脸,露出楚楚可怜都委屈表情。

胤禛却对此视而不见。

反而愈发憋闷。

他不相信,钮钴禄氏腹痛这件事情,里面没有一点猫腻!

可是偏偏受害者本人都自行否认了。

胤禛还能怎么办呢?

他又不能逼着钮钴禄氏去承认,有人暗地里下毒手害她。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胤禛直接起身,气势凌人地问道:“你确定还是刚刚那个回答吗?”

茹贞心里如同野兽一般怒吼着。

我不确定啊——

不是,我根本就不想说那个什么狗屁理由!

可是她面上却仍旧一副虚弱又可怜的样子,怯怯地点了点头:“嗯。”

眼见她仍旧不知悔改,胤禛心累又愤怒地捏了捏眉心。

焦躁的来回走了好几步。

不过很快,他忽然茅塞顿开,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甚至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

钮钴禄氏不肯说出实情,这不是为自己减少麻烦吗?

反正孩子也保住了。

至于其他的,总归与自己无关。

开解完自己,胤禛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起来。

他忽然停下脚步,居高临下俯视着钮钴禄氏。

语气和缓道:“既然你这样说了,那便好好养身子吧。”

茹贞都惊呆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这番为难的表现,总能引起王爷的疑虑。

所以,哪怕面上粉饰了太平,也抵不过心中的怀疑。

到时候,就算是她不直接告状,王爷肯定也会在背后细细查探的。

等把福晋的狐狸尾巴给揪出来……

哼!

看她还怎么装贤良淑德!

偏偏王爷半路撂挑子不干了,这下子可就把茹贞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可是偏偏她有把柄在福晋手里握着,所以不得不寻摸个理由,自己承担下苦果。

“这……”

她眼巴巴地看着胤禛,却只能干巴巴地说道:“是,妾身谢过王爷。”

胤禛自觉已经完成了任务,只略微点了点头,接着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参见主子!”

庄子上,小全子心情激动却勉强维持着平静,径直跪下说:“奴才幸不辱使命!”

念安放下手中的书,伸出手抬了抬,笑意盎然道:“快起来!”

“快和我说说,这一趟出去的收获。”

小全子一脸兴奋,却竭力压低了声音:“奴才经过各种渠道的消息收集,发现京城里但凡大一点的药铺,背后都站着一些或大或小的势力。”

说着,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这是名单。”

“请主子过目。”

念安微微往前倾了一下身子,接过小全子手中的名单。

缓缓打开之后,一目十行看完。

语气诧异,忍不住挑了挑眉说道:“这里面的大东家,竟然还有八贝勒爷?”

“不是说他一向两袖清风,视金钱如粪土的吗?”

小全子接话道:“可不是嘛,奴才也觉得稀奇呢。”

念安把名单看完,眨着眼睛思考了一下。

随即就做下了决定。

“既然这样,不如咱们帮八贝勒一把好了。”

她笑得很是开怀,冲着小全子招了招手,“你且附耳过来。”

用极小的声音说完了自己的计划后,念安最后又叮嘱了几句。

“别急着打草惊蛇,有时候,借力打力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话听上去就别有深意。

小全子一双眼睛嘣亮,里面散发着崇拜又敬佩的光芒,连连点头。

“对了,”念安捏起一颗葡萄慢慢剥着皮,“你出去的时候,顺便去见一见春秋那丫头吧。”

“她呀,这段时间,一直担心你担心的不得了呢。”

“是,”小全子心中酸软不已,忙不迭点头应下:“奴才出去后,一定马上就去。”

紫黑的葡萄皮被剥开,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果肉,看上去诱人极了。

念安莹白到些许透明的指尖,上面沾染着一些汁水。

“里面替你应声的那个小太监,”一边慢慢把剥好的葡萄放在盘子里,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现在可安置妥当了?”

“让主子费心了,”小全子轻声回道:“奴才已经把人给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