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就连福晋都插不进去话,她们也只能在一旁醋意横生的做一个旁观者。
只是脸色看上去都阴郁了许多。
原本费尽心思,一大早就起来梳妆打扮。
想着给许久不见的王爷留下一个难以忘怀的印象。
最好能在三天之后,让王爷第一个选择留宿在自己那里。
可是谁也没能想到。
这位新入府的荣安侧福晋,长相出众不说,一来就把她们所有人都艳压了下去。
就连王爷瞧着,也上心极了。
在皓月光芒的遮盖下,她们倒成了不起眼的萤火之光了。
谁也不想被其他女人衬得灰头土脸的。
尤其是彼此之间还是竞争的关系。
所以,大家都不吭声,气氛就显得特别尴尬。
念安就算是再后知后觉,也能感觉出来这里坐着的几个女人,不怎么喜欢自己。
哪怕她们的态度看上去都很温和。
当然了,念安也不见得就喜欢她们。
准确来说,她对这些人都无感。
只是早在出嫁之前,就已经被戴佳氏耳提面命教导过,至少要把场面上的面子给做足了。
所以,哪怕无聊得厉害,满脑子都是今天午膳用什么,念安也没有提前说离开的打算。
但是她也不想浪费口水,说那些没有意义的话,索性闭了嘴不开口了。
安安静静,低眉顺眼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可即使这样,也能最先吸引众人的目光。
这副模样,在胤禛看来,就是受了委屈,心里不高兴了。
他刚准备发话,带念安离开。
就听见耿妙妙带着几分羡慕与好奇,仿若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大大咧咧地说道:“侧福晋头上的簪子,样式看着倒是不常见。”
念安只觉得莫名其妙:“什么簪子?”
她一晃头,那根簪子上的流苏就随着一起轻轻摇晃。
在光的照射下,看上去像一朵真的桃花瓣一样。
“就是别在右侧发髻上的桃花簪啊,”耿妙妙指着自己头上相同的部位示意,有些不理解:“侧福晋难道不知道吗?”
念安慢慢伸出手,朝着那个方向摸了一下。
果然发现了一根簪子。
可是在春秋给自己梳妆的时候,并没有戴上这个簪子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首饰虽然多到根本记不清楚具体都有哪些,但是桃花的簪子,还真的一个都没有。
念安猛地扭头,看向了胤禛。
是你?
眼神里的讯息,已然透露出来她的想法。
这根簪子,正是他们两个在来正院的路上,胤禛寻了个机会,偷偷把它插进念安的发髻上的。
他当时还找了一个好借口。
说什么有个树叶子落在她头发上了。
大骗子!
念安用控诉的眼神看着胤禛,直把他看得有些心虚。
他原本是打算在新婚之夜,把这个未曾送出去的礼物送给自己放在心上的小女人的。
可是被李氏那么一打岔,安安又早早睡着了。
簪子也没机会送出去了。
等到第二天,胤禛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又突然不好意思了起来。
于是只能出此下策。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接过话头:“侧福晋的簪子是珍宝阁的新品,耿格格要是喜欢,可以差人去买。”
一句话把耿妙妙给堵住了。
珍宝阁的东西,动辄就是几十上百两银子,她一个格格,怎么可能买得起?
耿妙妙讪讪一笑,再开口就带了几分讨好的语气:“怪不得妹妹看着就觉着很好看呢。”
“尤其是和荣安姐姐相配得紧,叫人看了啊,就移不开眼!”
这倒是大实话。
可是谁也没有跟耿妙妙似的,说的如此直白不遮掩。
钮钴禄茹贞眼里闪过一丝鄙夷。
可是很快她也跟着吹捧道:“还是得多谢荣安侧福晋,今日也算是让我们涨见识了。”
念安根本不理解,怎么就一根簪子,还能引出这么多话来。
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她也不会故意给人没脸。
连连谦虚道:“两位格格言重了,这都是身外之物,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的。”
钮钴禄茹贞和耿妙妙闻言都脸色一僵。
明明侧福晋的态度和语气都很正常,可她们偏偏听出来一股暗暗讽刺的意味?
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看不起她们的家世吗?
倘若念安知道她们两个的想法,恐怕只会说一句:想太多了。
她不是看不起,是根本就没有记在心上好不好。
放眼望去,就连出身乌拉那拉一族的福晋,也比不过富察家现如今的势头。
更别说府里其他人了。
李苏烟的阿玛,就是一个知府。
就这还是胤禛通过一些运作,才把人给提上去的。
耿妙妙的阿玛是个管领,至于钮钴禄茹贞,也就只剩下出身满族这个姓氏了。
宋泠月就更不用说了。
阿玛只是一个主事。
整个雍亲王府,单论家世这一块,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可以说,富察念安就是碾压般的存在。
“好了,既然已经敬完了茶,就都散了吧。”
胤禛眼里泛着笑意,连忙阻止念安继续得罪人福晋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王爷这么快就让人散了,就这么怕自己为难他的心上人吗?
几人陆续告退,胤禛原本想留下来说几句话,可是又想到还有簪子的事情要和念安解释,于是索性跟着一起离开了。
人一走,原本挤挤攘攘的正院,突然变得空荡荡的。
清和愣愣地坐在原位上出神。
绿萝和绿裳两个人在旁边干着急,根本不敢上前去。
还是福晋的奶嬷嬷,王嬷嬷去小厨房端了一盏燕窝过来,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福晋一大早就起来了,饿着肚子怎么能行?”
“喝点燕窝暖暖身子也好啊。”
清和在自己的奶娘面前,总算是露出了几分疲惫的神色来。
她失落又恍然,声音有气无力的:“我吃不下。”
王嬷嬷心知肚明自家福晋的心病。
可是,再怎么样也不能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
尤其是,以王爷的身份,今日就算是没有荣安侧福晋,也会有其他人的。
福晋要是见一个就吃醋一个,那有多少心力,也不够这样糟蹋的啊。
王嬷嬷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闪了闪,低头凑近清和耳边,小声说道:“依老奴看,这荣安侧福晋啊,还没和王爷行过房事呢。”
清和显然惊讶了一瞬。
不过一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觉得不稀奇了。
李氏能闹那么一出,清和作为嫡福晋,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原本她想借着今天敬茶的时间,简单挑拨几句。
哪怕不能让富察氏和李氏明火执仗的对上,也好借机了解一下这个新来的强劲对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富察氏不管不顾,直接和李氏争吵了起来。
那就不足为惧。
没有什么心机的人,注定在女人的战场里走不长久。
倘若富察氏隐忍了下来,那就值得自己重视了。
可惜,这完美的打算,全都被横插一脚的王爷给破坏了!
清和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心口一疼。
嬷嬷说的话,她自然听到了心里。
但是所处位置不同,想法自然也就不一样。
王嬷嬷只觉得,李侧福晋既然能截胡一次,就能截胡第二次。
况且,倘若真的十分喜欢,王爷又怎么能忍着不碰呢?
如果胤禛在,他可能会很有话说。
怎么能忍着不碰呢?
无非就是凉茶猛灌罢了。
可是清和却不这样想。
都还没行过房事,就已经护成这个样子了,要是真成了事,那还得了?
她原本没想做什么的,自己是皇阿玛亲赐的嫡福晋,只要不犯大错,就算是王爷也没有资格休弃她。
更何况,她这些年苦心经营的名声,早已经深入人心。
就算是王爷也无法指责自己。
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何,突然就忍不住了。
清和想,或许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在王爷的眼睛里,看见过那样温柔又珍视的眼神吧。
她一直都很清楚。
哪怕是对生了四个孩子的李苏烟,王爷也只是有宠无爱罢了。
更别说其他不受宠的几个格格了。
所以,她放任李氏愈发肆意张扬,就等着对方走向自取灭亡的那一天。
可是,从富察氏身上,清和感受到了一种威胁。
就像是维护自己领地的母狮子,她无法不做出警告。
一回到荣安院。
念安身上端着的那根弦就松懈了下来。
她连忙让春秋替自己拆掉发饰,把头发松下来,往罗汉床上一躺,左脚蹬右脚,花瓶底鞋子就被踢掉了。
秋嬷嬷显然知道自家侧福晋的习惯,连忙替她按摩着头皮。
“唔——”
念安整个人都松快了起来:“还是嬷嬷疼我。”
秋嬷嬷闻言愈发卖力。
那边冬夏已经端着一碗五红汤走了过来。
这是早就炖上的。
就等着侧福晋闲下来的时候用上一碗。
“王爷?您……”
冬夏刚到正屋门口,就看见额头上出着汗的雍亲王,行色匆匆地赶了过来。
就像是一阵风,忽的一下从冬夏面前吹了过去。
如果不是看见后面气喘吁吁的苏培盛,她甚至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胤禛一进屋,就看见浑身没骨头似的,瘫软在床上的念安。
他都快气笑了。
自己只是犹豫了那么一会儿,再出门就看不见念安的身影了。
“你是属兔子的吗?跑得那么快。”
胤禛原本还想着,带人去园子里一起逛逛,好培养一下感情。
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没有等自己的打算!
念安也很委屈啊。
一大清早的就被叫醒,还和一群不认识的女人
说一些不着四六的话,她脑细胞都快死光光了好吧。
只想赶紧结束回来歇一歇,怎么就不对了啊。
念安盘腿而坐,毫不示弱地仰着头,和胤禛对视着。
看上去气势足得很。
如果忽略她渐渐泛红的眼眶。
“好了好了,”胤禛顿时顾不得其他了,下意识就服了软:“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就是,就是……”
胤禛“就是”了半天,就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他只是觉得,自己被落下了,心里有点小委屈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在念安面前,他总时不时出现一些小孩子才有的脾气。
这就更让人难以诉诸于口了。
念安是很容易把握别人心态的一个人。
她明显感觉到胤禛的态度已经松动了。
于是也顺势变了应对方式。
“那你干嘛那么凶啊,”念安委委屈屈地撒娇:“冷着一张脸,很吓人的好不好?”
胤禛已经被拿捏了。
连连保证:“下次不会了,”随后又不太确定道:“我,我也没有冷着脸吧?”
“怎么没有?”
念安提高了嗓音:“你以前见我,眼睛里都是有笑的,刚才却没有。”
“我明明什么都没干,却平白无故被凶了一场。”
越说越委屈,念安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情绪,突然又翻涌起来了。
泪珠子顺着眼眶滴了下来。
她低着头,不让旁人瞧见。
可是怎么能瞒过一直盯着她看的胤禛。
看见自己把人给弄哭了,他彻底慌了。
“别哭,别哭,”胤禛手忙脚乱地把人拥进怀里,轻轻擦着眼泪,只会重复着一句话:“是我不好,别哭了行不行?”
念安也只是一时情绪上头而已。
她其实并没有埋怨胤禛的意思。
只是今天早上,直到回来,看见周围陌生的环境,她才恍然,原来自己已经出嫁了。
这里是雍亲王府,不是富察府。
里面没有自己熟悉的下人,更没有自己亲近的阿玛,额娘和哥哥们。
所以一下子绷不住,就想哭了。
等这阵情绪过去,念安就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自己都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埋进旁人怀里哭个不停。
也太丢人了吧!
她躲闪着胤禛的目光,不好意思极了。
“好啦,小花猫,”胤禛胸前的衣服都湿了,他却全然不在意:“来擦擦脸。”
念安看着眼前拿着手帕替自己擦脸的男人。
认真且温柔。
那专注的目光,简直让人看了脸红。
她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从床上跳下去,跑进内室,扒拉半天,才扭扭捏捏地走出来。
这就稀奇了。
胤禛好奇地看着慢吞吞像蜗牛爬似的念安,眼里都是兴味。
只是在看见那双白嫩的小脚,什么都没有穿,就那样踩在地上时,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胡闹!”
他连忙快步走过去,一把把人抱起,满脸不赞同地教导着:“怎么能光着脚下地呢?天气这么凉,万一冻着了在怎么办?”
念安先是被吓了一跳,后双臂揽着胤禛的脖子。
听着那些话,她突然蹦出来一句:“四爷,你好像我阿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