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人间的恶，所以更珍惜世间的善。
——这是秦念曾经对苏挽灵说过的话。
她珍惜的东西自然不愿意被别人辜负。
秦念黑亮的眼珠一转，正经说道：“师姐，二位师兄，我们不能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别人身上。”
三人有些不太理解的看着小师妹。
秦念指着嘻嘻哈哈的定漠国人，理直气壮道：“你们看他们现在过的多幸福，你们所谓的改变对他们来说是不讲道理，是别有用心，是阻止他们追求美好生活。”
“他们不想要改变，他们只想要现在这样安定的生活，你们就是在不顾他人意愿干涉他人生活。”
谈清梦看着有理有据的小师妹有些忍俊不禁：“你这是什么歪理？”
秦念反驳道：“我这才不是歪理，师姐，二位师兄，你们记不记得去年乌镇的林家？”
三人点了点头。
去年冬天，甜水林光秃秃的那块地在天地灵气的滋养下，恢复了生机。
因此那些被明神火震慑住的妖兽们胆子也大了起来。
一年多的蛰伏让某些妖兽体内的杀意已经无可压制。
几只妖兽撞碎乌镇的禁制，闯了进去。
秦念和师兄师姐们迅速下山抓捕妖兽。
他们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的林家人。
秦念继续说道：“林家小妹喜欢读书，梦想是去海无涯书楼工作。”
“除此之外，她还有修仙的天赋，于是她的母亲不想浪费她的天赋，逼着她去修仙。”
“林家小妹的母亲和世人都认为，林家小妹的梦想无关紧要，那就是一捧随时可以被扬了的灰尘。”
“大家都一口一个这是为了她好，说日后她就明白了，会感激大家现在逼了她一把。”
“可是大家认为的好并不是林家小妹想要的，就像现在你们和外人认为的好，也不是这群人想要的。”
楚无冷淡的看着定漠国人说道：“小师妹说的有道理。”
三师兄赞同，但是三师兄并不放弃推翻神女。
叶怀君表示：“林姑娘的例子不适用于此地。”
秦念当然知道这不是一个性质。
谈清梦点了点头：“我明白小师妹的意思，焱长老对你的看法就是天下人对你的期望，但这不是你想要的。”
秦念猛地点头：“就是这样！”
谈清梦话锋一转：“小师妹，你能看清楚天下期望你的那条路途上有些什么，能看清楚现在走的这条路有些什么，你在明白这些之后，选择了自己最想要的。”
“林家小妹知道修仙路上有什么，知道海无涯书楼有些什么，她明白的选择自己的向往。”
“可是小师妹，定漠国人看不清，他们没有选择。”
楚无反驳道：“他们有选择。”
秦念接话：“而且他们的选择一直很坚定。”
谈清梦摇了摇头：“不知道真相的选择谈不上真正的选择。”
秦念：“他们把那些愿意告诉他们真相的人都杀了。”
谈清梦语气柔和，有点像是哄小孩：“所以我们要做的更多一点，了解这里，揭开秘密，把真实的世界呈现在他们眼前。”
“他们见识到了不一样的世界，便能明白自己有不一样的选择，届时他们选一也好，选二也好，我们都不会干涉其中。”
谈清梦的重心不是解决神女。
而是给予定漠国人们了解真相的权利。
给他们真正的进行选择的权利。
秦念张了张嘴，又抿住了嘴唇。
要想让一群没头脑认识到真正的真相，得多麻烦。
她已经能够想象得到一堆自以为什么都懂的人审判师兄师姐们了。
而且就算他们不正面对付神女，神女和护卫队就能不管不顾，任他们为所欲为吗？
不可能的。
在秦念看来，护卫队和神女算不上多危险的存在。
除了他们带足了装备之外，还有玉昭师伯在。
就算玉昭师伯不在，远在上奇宗的师长们也不会看着他们陷入绝境。
让人头疼的是那群没头脑。
秦念觉得这群人就是天生的背叛者。
别人为了他们在前开路，他们跟在后面落井下石把路堵上。
秦念双手抱胸：“等这些没头脑什么时候变成哑巴再说吧。”
叶怀君开口：“小师妹，不论是八千年前执意要第六宗名额的宗门，还是前些年收五师弟为亲传的宗门，向来都面对着整个修真界的声音，好也罢，坏也罢，从来都伤害不了我们。”
谈清梦温柔地笑着，摸了摸小师妹的头，“你不想看到我们受委屈，但是这些事从来都不会让我们委屈。”
秦念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大概是震撼，是敬佩，是感动……
很复杂。
这就是玉清宗那老头希望她拥有的胸怀？
做梦去吧。
要不是师姐和师兄们在这里，她定是头也不回的离开。
秦念幽幽地看了一眼定漠国人，内心吐槽这种人何德何能，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楚无掏出了自己的镯子，对小师妹说道：“放心吧，我们没那么容易受伤。”
说服计划失败的秦念和师姐师兄们一道往前走。
她凑在三师兄旁边，想问问自己坚定的盟友为什么背叛了她。
楚无沉默了片刻说：“邪教可恶，不能存在。”
秦念想到三师兄刚才说的那些话。
三师兄明明和她一样，认为这些没头脑不值得花费精力。
但却依然选择和二师姐四师兄同行。
秦念现在明白了。
他的目的和二师姐四师兄本质上有差别。
其他师兄师姐重点是帮助定漠国人民，三师兄的重点在于摧毁邪教。
他并不关心那些没头脑的死活。
秦念细细回想了一下进入定漠国以来，三师兄的种种反应。
他对邪教有着很深刻恨意。
这应该和三师兄以前的经历有关。
若非如此，他不可能把目光和精力放在这种事情上。
从初入上奇宗到现在，秦念对师兄师姐们的过往都有些了解。
但是三师兄的过往像个被锁了起来的黑匣子，从来不愿意打开。
知道最多的，也就是他在人间界时，晕倒在雪里后遇到了他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