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很宠爱皇后,为了皇后封禁六宫,这是整个东弈,上至朝臣,下至乡间百姓都知道的事情。
但朝野上下也皆知,新帝脾气不好,时常因政事动怒。
他时常不给那些老臣面子,那些大臣把他说烦了,他便当庭怒斥,好几次逼得几个言官当堂辞官。
对于这样的人,萧决岭就只有一句:“爱干干,不干滚蛋。”
这样的话听多了,大臣们也都习惯了,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皇上脾气是差了点儿,但政绩没得说,终归是个勤政的好皇帝。
当然,他们也不是一点对策都没有的,有些实在离谱皇帝又不听劝的事,他们就会暗戳戳的求到皇后面前,让她帮着劝劝。
还别说,效果挺好,凡求到皇后面前的事情,往往第二天皇上就能松口了。
久而久之,皇后贤德的名声就传遍了整个东弈,百姓对这位皇后娘娘很是爱重,还写了歌谣来歌颂皇后娘娘。
只是,大臣们和百姓都不知道的是,这些其实都是萧决岭故意的。
大臣暗戳戳的求到阿岑面前,阿岑再自以为寻常的在他面前提起,都以为他心里不明白呢,其实他门清儿。
他不是拎不清的昏君,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他心里有一杆秤,之所以偶尔偏颇,是为了提醒众人,皇后在他心里的位置。
也是为了告诉大臣,要是没有皇后,他们的日子会很难过。
但还是有些个不开眼的,老是在朝中给他找不痛快。
这天早朝,又有人提起帝后大婚已经一年,中宫还未有喜传出,皇帝登基两年,膝下却还没有子嗣,要求皇帝选妃,广纳后宫,绵延子嗣。
萧决岭今日本就烦躁,昨夜跟阿岑闹了龃龉,两人有了相爱多年头一次的分房睡,气得他一晚上没睡着,浑身的怨气阎王爷见了都得绕道走。
其实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路晚岑趁他忙于政务,出宫了一趟,这本是不打紧的,可偏偏她出宫一趟,却是红着眼眶回来的。
萧决岭担心得不行,可问她为何哭了,她偏还不说,一味的撵他,还说晚上要一个人睡,把他打发到了偏殿,云机阁的人也打听不出原由来,气得他上蹿下跳,又不忍在她面前发火。
憋了一晚上,没曾想一上朝就有个不长眼的上来送死。
“朕的家事何时轮到你们指手画脚了!”萧决岭猛地一拍龙椅扶手,站了起来,脸色阴沉,“子嗣的事朕不急,朕与皇后恩爱非常,选妃之事休要再提!”
群臣哗然,纷纷跪地叩头,“陛下息怒!臣等也是为江山社稷考虑啊!”
“皇上的家事亦是国事,是江山大事,臣等食君之禄,自然要为皇上操心国本之事。”
“哼!”萧决岭一脸不屑,“若你们真为江山社稷考虑,就该多花些心思在政务上,而不是天天琢磨如何往朕的后宫塞人!”
说完,他一挥袖子,转身离去。
留下满朝文武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陈复起拂尘一扬,宣布退朝,然后紧忙追了上去。
回乾清宫的路上,萧决岭脸色仍旧不好看,“云机阁那群废物,还没弄清楚?”
陈复起深吸一口气,心跳如雷,“皇上明鉴,以皇后娘娘的身手,她不想被人跟着,云机阁的人哪里能寻到皇后娘娘的下落呢。”
“废物!废物!”萧决岭猛拍轿辇的扶手,吓得抬轿辇的太监冷汗直冒。
“皇上息怒,皇后娘娘身份贵重,身手更是不凡,寻常人欺负不到皇后娘娘身上的。”陈复起跟着萧决岭多少年了,自然知道萧决岭最在意最担心什么。
也知道往哪里劝最能劝到点子上,“想来皇后娘娘昨夜肯定没睡好,皇上还是早些回乾清宫,陪皇后娘娘用早膳吧。”
萧决岭没说话,宫人们识趣的往乾清宫去。
路上,陈复起还在劝着,“昨夜皇上一怒之下歇在了偏殿,恐怕皇后娘娘心里不痛快呢,皇上要不要寻个什么物件哄哄皇后娘娘?”
“是朕要睡偏殿吗?是她把朕撵出来的。”他说得怨气逼人,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委屈。
“哎哟,皇上别往心里去,皇后娘娘肯定是跟您说气话呢,可皇上却真的去了偏殿,这让不知道的人听了去,还以为皇上您不喜欢皇后娘娘了呢?”
陈复起这话说到了点子上,萧决岭立刻反应过来,所以今日朝中再提选秀之事,很可能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不就是寻常夫妻拌嘴,他们就急着往他身边塞人,那若是以后......
不行!
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前日通州不是进献了两匹汗血宝马吗?现下在哪?”
陈复起说:“御马厩养着呢。”
“皇上是要送给皇后娘娘?”
“上回出宫她不是说马儿不好吗。”
“皇上对皇后娘娘真是上心,这么小的事情皇上都记得。”
......
回到乾清宫的时候,路晚岑刚起来不久,正要用早膳呢,外头就通传说皇上回来了。
路晚岑坐在饭桌边,恹恹地抬了抬眼皮,脸色有些倦怠,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见她没开口说话,萧决岭还以为她还是不想理他呢,一时间脸面有些挂不住,他都主动来道歉了......
陈复起见状,连忙充当和事佬,“奴才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皇上特地赶回来陪您用早膳呢。”
“嗯,那坐下吃吧。”路晚岑有气无力的回答。
萧决岭沉着脸坐下,边吃边观察路晚岑的脸色,反省自己,是昨天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了?
还是昨夜去了偏殿睡惹她不痛快了...
饭桌上气氛很是压抑,陈复起侍立在一旁心里也是跟着打鼓,“皇后娘娘,皇上方才还说要把新得的两匹汗血宝马送给您赔罪呢。”
“嗯,知道了。”路晚岑依旧恹恹地,无甚精神,“我没生气。”
这下陈复起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看向萧决岭。
萧决岭好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