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就给他来一剑。
他都有点怕了。
唯恐从商寻嘴里又说出什么他招架不了的话。
可这是商寻真心所想。
如果能有一个机会,听听商寻平时不会说出来的话,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你说吧。”何闻准备好了。
保证他说什么自己都不会生气。
商寻的视线依次从两个颜色的牌子上扫过。
“其实,在我和何闻两人的关系中,不存在谁偏主导,谁又偏被动。我也没想过要让他听我的、或者是存心要压制他一头的意思。”
“他的事情我们可以商量,但最终还是他自己决定;我的事情也一样,他可以给不同意见,但我会不会听那不好说。”
“如果关乎我们两个人,他可以坚持他的,我也可以坚持我的,就看谁能说服对方。”
何闻不太喜欢商寻这种过分清醒理智的表述。
虽然他生活中也不太乐意另一半管自己的事情,可就这么被他说出来,心情还是有点难以言说。
他忽然想到,过去在他们俩人之间,商寻一直就是这么做的。
会给他建议,也会善意提醒他应当要注意一些什么。
但如果何闻坚持,那他就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只是以往何闻没放在心上,会想着是商寻被自己说服了,他也赞同他。
殊不知,商寻是在恪守分寸。
说得好听点,商寻是在尊重他自己的决定,不过分干涉他。
说得难听点,这人到底没完全将他看成一体的。
这就是商寻。
他对谁都温和得体,可很难有人能真正走入他的内心。
即便是面对同床共枕、共同组建了家庭之人,他也做好了随时接受这人从自己生命中抽身离去的准备。
注意到何闻的神情,商寻笑了笑。
“别这么看着我,你也很享受我这种处事方式。”
“……”何闻怔住了。
“这样我们也可以免除掉很多争执,在忠于双方的基础上也能给彼此最大的自由,不是吗?”
何闻最大的问题就是看不清自己。
或者说,他本来可以看清,但他不想去做。
他习惯糊里糊涂的享受当下,不探究内心,也不去想以后。
只要商寻给他足够多的爱和包容,他就很快乐,可以忽视别的很多事情。
商寻做不到这样。
他的经历让他必须把所有东西都考虑得足够透彻,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商寻的话,犀利得就像是一把手术刀,轻易就挑动了何闻最敏锐的那根神经。
“你说得也对,如果你样样都管着我,我可能会叛逆。”
“但!”何闻话音一转,“我也不想你跟我分得这么开,我们是最亲密无间的关系不是吗?”
“我也在尝试。”商寻回了一句。
接着说方才未尽的话语。
“为什么何闻会举蓝色的牌子呢?可能站在他的立场上,他以往是对我迁就颇多。”
“这点我不否认,因为他这几年的确很支持我的事业。即便很不喜欢我们俩聚少离多的状态,发过一些牢骚,也从未真正干涉过我。”
顿了顿,商寻轻轻拍拍何闻的手背。
“我很感谢他的支持,但这不意味着他在这段关系中就处于被动的地位。一方面,我同样理解和支持他;另一方面,在我们两人之间本来就存在着难以消弭的差距。”
“他现在愿意迁就我、在一些事情上做出妥协,是因为他在乎我。当这份爱意消失,我不认为他还有这样的耐心,恐怕我想跟他好好商量都很难做到。”
何闻是霸道的,甚至是任性的。
他闹起情绪来,是不怎么讲道理。
对于他不在乎的人和事,他也根本不会理会,基本的尊重和涵养可能他都给不了你。
这一点跟他接触过的人都感同身受。
“当然你们可能会说,哪一对都是这样,没有爱、不在乎谁愿意去容忍另一个人?事实也是如此,我是想说,何闻所谓的偏被动,是他暂时的选择。”
“他随时可以改变我们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主动权始终在他自己手上。”
所有人都在安静听着。
这个问题本没有那么复杂,夫妻俩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可商寻却像是在这个问题上较了真。
也许这些话他早就想说了吧,只是过去始终没那个机会。
在节目上主动聊起来了,也不妨多说一些。
“我这么说,也并非将自己放在被动地位。如果是这样,那我可能会举起蓝色牌子,我的性格决定了我不是——”
“差距纵使存在,我仍然不会为了他在自己想要坚持的事情上让步。我是个固执得有点可笑的人,这样的我们,一旦不能很好相容,那就只能走向陌路。”
商寻就像是一个专业客观的学者,冷静剖析着两人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