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皇宫的路上,江绾卿神情依旧有些不自然。
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从哪里冒出来的“小殿下”呢,啊?
天杀的心魔,到底藏在了哪里。
江绾卿并不喜欢这种受人摆布的感觉,心魔的存在对裴寂来说就像是剧情对她一般。
它们自以为可以操控一切,掌控他们的生死,那江绾卿偏要让它们吞下恶果,自取灭亡。
皇城已被大雪覆盖,雪没一会儿便停了。
在阳光的照射下,房檐瓦片上的白雪全部闪着光芒。
像是银白色的闪片纷纷扬扬地撒了下来,装扮着红墙绿瓦。
宫人正清扫着地上的落雪,入冬后,下了好几场雪,但没有一次比这场雪来的大。
“这雪连续下了三天,今日才停。往后便是真正的隆冬了。”
“说的是,往后天越来越冷,小殿下的冬衣可要多备下几套。”
“织衣属早就提前准备好了小殿下的冬衣,怎么可能让小殿下冻着?”
“话说,今日小殿下怎么没出来玩雪?平日下了雪,小殿下总是要绕着宫墙跑上一圈的。”
“小殿下昨日夜里便闹着要玩雪掉进了荷花池里,被陛下训斥了一顿。今日估计不会出门了。”
被猜测不会再允许出门的“小殿下”,此刻嗖的一声,从殿中跃出来。
殿门外的侍女们,似乎已经对这一幕见怪不怪。
“小殿下,慢些跑!”
只见一只白色的团子身上穿着件红色的锦衣,里面蓄满了棉花。
圆滚滚的身子冲进雪里,又从雪堆里探出头来,一双大眼睛眨啊眨,“呼呼呼呼!”
江绾卿刚赶到,遇上的便是这一幕。
“踏云兽,小殿下?”
她终于明白才过了不到三个月,从哪来的小殿下了。这下他们一家三口算是齐了。就连踏云兽都有戏份呢?这心魔知道的真是详细。
如此也让江绾卿更担心裴寂的情况。
“呼呼呼!”
踏云兽连滚带爬跑地冲向江绾卿,直接撞进了她的怀里。
周围的宫人见到来人也是惊喜万分,“参见上神。”
上神回来了!太好了。他们陛下终于不用天天睹物思人了!
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裴寂从走出殿门,望向那许久未见的人,眼中满是喜悦。
“阿卿。”
阿卿终于回来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刚想走出门却忽然扶着门框弯下腰咳嗽了几声。
江绾卿将踏云兽放在地上,快步走向裴寂拉住他的手。
“裴寂,你的手怎么这么冰。你生病了。”
该死的心魔,竟然折磨裴寂的身体。罪加一等。
“无妨,只是感染风寒。”
裴寂贪恋江绾卿手心中的温暖,他凝望着江绾卿的眼睛,“阿卿,这次回来多待些时日,好不好。”
新年将至,这是他与阿卿婚后的第一个新年。
于江绾卿来说不过是眨眼之间,时间便飞速的流转。
但于裴寂来说这三个月却是按照分秒计算,每一刻都让他备受煎熬,折磨着他的神经。
他已经分不清真真假假,或是说他已经不在乎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他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让江绾卿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裴寂坐拥天下,世间的一切,只要他想要,便都能得到。
唯独在面对江绾卿的时候,他无计可施。
他曾设想过无数的办法留住江绾卿,但是最终那些设想又全部被他一一推翻了。
凡人的生命脆弱,一场风寒都能轻易夺去一个人的性命。
便是他暂时将江绾卿留在了他的身边又如何,百年之后,不管是帝王还是乞丐都只会变成了一抔黄土罢了。
那时,阴阳两隔,永不相见……
裴寂的病来的又急又快,似乎是一夜间人就病倒了。
江绾卿回来的当晚,裴寂便发起了高烧。
江绾卿用了许多办法想让裴寂的体温降下来,但全都无济于事。
裴寂躺在床榻上,冷汗从他的额间滑落,他强撑着睁开眼睛盯着江绾卿始终不肯休息。
像是他一旦闭眼,江绾卿就会消失一样。
“裴寂,我不会走的,你安心睡吧。”
江绾卿眉头紧皱着,裴寂现在的情况让她想到了灵渊泉,极寒之后便是炽热。
冷热交替,裴寂想不生病都难。
现实世界终究会给梦境的世界带来影响。
此刻裴寂的身体发烫,连呼吸都带着炽热。
江绾卿握紧了他的手,心中戾气横生。
就在此刻,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道不同寻常的声音,“上神!不好了!有魔族企图冲破封印,攻占九州!”
裴寂忽然用尽力气握紧了江绾卿的手,“阿卿……”
新婚之夜,江绾卿便因魔族之事匆匆离开,一走整整三个月。
现在江绾卿才刚回来,竟然又要离开吗?
裴寂知道他阻止不了江绾卿离开,但是,他也有私心……
他第一次如此厌恶这世间的一切,也如此厌恶自己。
一股绝望的气息围绕着裴寂,心死便等同于身死,这是最佳时机。
只要江绾卿抛下他,离开这里,一切就全都结束了。
而就在这时,本该立刻离开的江绾卿并未透出任何焦急的神情,反而是眼中满出了杀意。
她甩出一条长鞭,将门口的那抹身影紧紧捆住。
那个被绳子捆住的宫人,忽然化成了一道黑烟想要逃跑,但一切都晚了。
江绾卿如同注视一只蝼蚁,居高临下地冷笑道:“谁给你的胆子,骗我?又是谁给你的胆子,觊觎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