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笑道：“部落以首领长老为尊，倘若有朝一日，首领和长老的意思，与妖帝有冲突，普通的妖该听谁的？从小在部落中长大，妖帝远在天边，大概率会跟着部落里的首领和长老吧？
一次两次还好，妖帝如太阳凌天，照耀世间，首领和长老不敢不听妖帝的意思，但倘若积少成多，越来越多的嫌隙，加之许多部落联合起来，恐怕……”
灵鸠青羽眼眸微眯，身体略略前倾。
“会如何？”
陆明端起果饮，轻轻摇晃，果香释放馥郁清甜。
“妖帝实力太强，各个部落的首领和长老明面上是不敢反抗的，私底下阳奉阴违绝对少不了，目光注视处，完美执行妖帝命令，看不到的地方，依旧按祖宗之法。”
灵鸠青羽皱眉道：“他们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陆明双手一摊：“比如一些事，只有十成力才能完成，他们只出五六分，乃至三四分力，肯定做不成，到时候跪地磕头，说自己能力太弱，辜负了陛下厚望，妖帝怎么办？杀了？”
“杀就杀了，不听话留着干嘛？”
“杀就傻了，妖帝一统天下，把许多能干事的杀掉，妖庭还剩什么？统领一片废墟有意思？”
“你觉得怎么办才好？”
“就按妖帝授意你做的，融合多个部落，后续建城，削弱部落首领，权力逐渐集中到妖帝身上，任命官员，不过……”陆明揉着下巴道：“以部落妖怪寿命来说，此乃百年之功。”
灵鸠青羽问道：“如果要将部落中妖，迁到妖城中，一些妖族天性相斥，比如猫妖鱼妖，狼妖羊妖，再比如……”
“哈哈哈。”
“你笑什么？”灵鸠青羽一怔。
陆明的话正中她的心思，心急之下，想要问个清楚明白，谁曾想到陆明竟然揉着肚子大笑，一副眼泪流出来的样子。
“我才来到妖庭多久？你问我和问道于盲有什么区别？再说，这是妖帝该头痛的事，你这么关心做什么？”
“咳咳……”
灵鸠青羽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太过心急，掩饰般的咳嗽两声。
“身为陛下的臣子，自然该为陛下着想，陆明公子你如果有办法，还请说出来。”
陆明反问。
“你们空桑帝城是怎么管理的？”
“圣山派使者，各妖族各有一个区域。”
“勉强还行，不过那在圣山脚下，其他地方肯定得另寻他法，你看，你们部落出身的妖一直在部落中，高高在上，反而野妖在部落与部落之间，建立了小型的妖城，真想解决问题，不如问野妖，再在建立管理过程中，一步步将法度完善。”
灵鸠青羽若有所思，不过如今装作的是莫元桐，问得太深怕引起怀疑，暂时主动的转移话题，起身道：
“陆明公子当年在战场上饶我一命，今日来到黑田部落，自然该好好招待，我已经命人去准备夜宴，之前见陆明公子对部落有兴趣，不如由我介绍一番？”
陆明没有拒绝，正好想看看在“莫元桐”管理下，人和猫妖共同组成的部落怎么样。
……
猫全是神经病，无论男女。
陆明亲眼看到棉花田里，一只猫妖将采下来的棉花团放到篮框里，转头就忘记自己在干什么，被不小心扎在袖子上的棉花壳吓了一大跳。
本能地脑袋向后仰去，右手向前噼里啪啦打出好几十下，出了残影。
过了两息，才镇定下来，瞪大眼睛一脸的无辜，后知后觉的将棉花壳扯下，丢到篮筐里。
三人顺着部落旁的石道行走。
水井边，三五只猫妖脸皱巴巴成一团，抗拒的在打水。
更有编篮子，编着编着被其他小猫妖不知从哪儿抓来了老鼠，勾引哗啦啦流口水的……
走了十里路。
灵鸠珑宝怀里抱着一堆水果，全是部落里种植的，咔擦咔擦用力咬动，不时用袖子擦擦嘴巴，看前面并排行走的爹爹娘亲，一脸的开心。
爹爹和娘亲，就该是这样的。
以前在圣山上算怎么回事嘛……
灵鸠珑宝抹抹嘴巴，加快步伐，迈起小短腿腾腾追上去。
“莫……莫姑娘。”陆明再度注意到，五只猫妖躬身蹲在地下，两手向前探出，跃跃欲试的逗弄刚刚被抓到的嚎哭小老鼠，其中甚至有两位头发花白的老猫妖。
“吱吱吱！”
“站远点，它吓得不敢动了，等它以为能跑掉，再抓回来。”
陆明不由面色古怪的看灵鸠青羽。
“你们猫妖平日全是这样的吗？”
“……”
灵鸠青羽一阵无语，她以前之所以选择假装为猫妖，是猫妖全是神经兮兮的，做什么事都不奇怪。
再加上青苗猫妖一族生性单纯，很少有老谋深算之辈，相处舒服。
却没想到今天丢人了。
猫妖实在太过活泼。
“她们平时……算了。”灵鸠青羽以手扶额：“青苗部落很穷，和猫妖的性格脱不开关系，分出黑田部落才好了许多。”
陆明奇怪的揉着下巴。
“那你呢？当初在战场初次看到，就很冷静，现在更是一点看不到猫妖的本性，难道你是个混血？体内有其他妖怪的血脉？”
“……”灵鸠青羽沉默，蹙眉编了个谎话。
“小时候我在部落外面长大，成年才回到青苗部落，或许养成了不一样的性格。”
“或许吧。”陆明今天才见到如此数量的猫妖，不知道真实情况如何。
顺着山石道行走，身后跟了个一蹦一跳的小萝卜头。
一路引来人和猫妖的注目。
道路两侧，除了稻田、棉花田外，左边是成片的野桃树，右边杂七杂八，许多不知名的，应该都是山林里挖出来的。
陆明认出了山葚、杨梅、野梨、苦李等等。
大概是品种和灵气的关系，山葚成熟，一人一猫妖听“莫元桐”的命令，很快采来了一小筐送了过来。
陆明好多年没吃过，刚采下来的山葚有股清甜味，一边和小珑宝共同品尝，一边听“莫元桐”讲述。
“我们黑田部落产出物资多，每到三源河互集，总是能拿出许多让其他部落眼馋的东西，听说他们同样让‘人’和妖共同劳作，不知是方法不对还是什么，差了黑田部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