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那一日见到她的时候,魔法使就已经知道了。
自己的理想和她的梦想,自己的决意和她的天真,绝对不会迎来相容的一天。 贯彻变革的决意走到这一步后——自己已经没有回头的路可以走了。
下手吧,此乃魔法使最后的挣扎,今后管理这个世界的管理者将不会再受到困惑所折磨,一切的悲剧就在此挂下句点吧。 睁开眼眸注视着她的身影下定决心的魔法使收起了匕首,并向她说道:“已经够了……消失吧,与你之间的回忆及感情就到此为止了……为了这个世界我会做出正当的判断,我会做出比你们这些劣等又只会依靠感情的知性生命体更为理智、更合理的选择,就算是要杀死我最爱最喜欢的人——我也得去做。”
“……能说出那番话……人家就已经知道哥哥你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了。”
发出低鸣声的地狱三头犬就像是为了回应约翰的意识一样,将巨大的脚腕挥向了琳奈的方向而去——嗖轰!向后退去一步的琳奈有足够的时间闪开攻击并回到冒险者们的阵型之中,在场的人们也都知道魔法使如果有意的话,琳奈在刚才根本活不过三秒钟。
“我在此宣言,所有在场的劣等知性生命体听好了,这个世界即将改革换面,所有的痛苦和憎恨都会在此消逝,为此就算是要将巨大的牺牲建立于这一刻,我也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并成为灭绝所有知性生命体的鬼神,旧时代的知性生命体对于新世界的法则来说已经是不必要的存在了——你们将在此消失,为了创造未来的幸福,全都给我去死吧。”
“……这不是你一个人能够决定的事情……而是由在场的所有人来决定的事情,你无权去决定我们的死活!”
为冒险者挺身而出的杰克乃生者的代表者,同时也是冒险者公会的第二会长,他有足够的人望及自信心向魔法使提出自己的想法——但那对知性的开拓者来说,不过是无名小卒的杂言乱语罢了。
“无权?无权的到底是谁?我乃知性的开拓者,知性的主宰者,所有知性生命体的顶点,赤也是人类历史中唯一将所有知性搜集之人,事到如今就算没有你们的存在来证明人曾经所尚存的业绩,我也能用自己的力量去创造新的法则和新的知性生命体——为此我会将变革的光芒照耀这个世界,删除一切污染知性的概念及拥有旧时代知性的生命体,时代即将再次复苏原有的样貌。”
“荒唐……为了时代的未来而舍弃当前时代所尚存的生命!你根本没有将我们的存在放在眼里!一味的去完成这种没有人会支持的事!这种傲慢的做法没有人会同意!也没有人会赞同!你所做的事情纯粹和赫拉一样——”
“——少把我和那个无用的女神相提并论了,我拥有的手段可不是只有破坏和杀戮而已,她不具有的创造性及睿智我都具备着,与其用傲慢形容不如用完全的支配来形容,就算我们都尝试使用不合理性的方式去改变这个狼藉不堪的世界,但拜托别把我和她混为一谈,我的目的是创造一个知性生命体能够与法则共享的世界,她的目的不过是复仇而已,你们的死活她才不在乎!”
“呵,说得你就在乎一样,无非就是想要用歪理正当化自己的做法,这根本就是——”
“——你们想要称之为革命也无妨……还是说你们能够接受吗?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唯有强者才能生存,弱者只能一味的被掠夺,这样的秩序你们能够接受的话,为什么还要战斗?为什么还要抵抗?遵从你们信任的合理性去死有什么不对的?人如果能够接受这样得世界,那还有追求和平与繁荣的必要性吗?不对吧?正因为你们没法接受这样不公平的世界,你们才有了战斗的理由,正因为这样的法则束缚着你们的思考,你们才有了争夺利益的必要、正因为互相掠夺的行为产生了憎恨,才会产生更多的牺牲——我现在所做的一切绝不是为了我自己,而就是为了制造知性生命体能够接受的世界,创造一个不会有掠夺和弱肉强食的世界,就算你们现在还未能明白那也无妨,迟早有一天……在失去自己所爱的一切时,你们就会明白了,到底何为痛楚——何为憎恨。”
不知为何,只有魔法使所说的那一番话——特别具有强大的压迫感,在场的所有人能够感受到他持有『憎恨』的量究竟有多么浓稠,仿佛全身浸泡在炙热的泥浆里一样令人感到不适,但即使如此,杰克仍然抬起头面对着他表明冒险者们的意志:“……那不是我们想要的世界,人的选择直白来说就是模糊的,时而困惑,时而纠结,时而痛苦,我打从心底认为这样的世界才是人应该活着的世界,因为我们因此而成长了,并也理解了幸福的所在——为此我们不需要你赐予我们的救济,这不过是无意义的滥杀罢了,实际上没法接受不公平感的其实就是你自己吧,魔法使。”
“……别搞错了……我赐予你们的可不是救济也不是无意义的滥杀,就凭你们也能理解幸福的所在的话,那就不需要再有人承受更多的不公平感及委屈了,人的同情不但没有让憎恨停止扩大,有的时候甚至因为憎恨膨胀后促使了痛苦的成长,仅仅叫喊着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就能解决这些问题的话……唉……算了,不理解也就算了……事到如今我也已经厌倦了与旧时代的知性生命体进行无谓的对话,反正你们终究不会理解新时代的法则的必要性比起旧时代的秩序还要重要,我会让你们这些主观的信仰者知道,萌生所谓的求知欲究竟是多么无药可救的行为,以及为了追求幸福的代价正是抚育痛苦的根源。”
举起手拦着杰克的琳奈在此也觉得对话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就如哈莉特所说的一样,唯有具有力量的一方才有能力让对手聆听自己的想法,为此而准备的力量及手段绝对不是暴力或改革的武力——更加接近于生命们整体的意志。
“别刺激他了……要来了……我能感觉到……他在用很强大的力量在干涉法则……有股巨大的引力吸收了这一带的魔粒子……”
“那道光芒……”
“难道是……”
“要在这里使用吗……那把开辟时代的……”
“光的剑……”
靛蓝色的双眸中浮现鲜红色的瞳孔,锐利如爬虫动物般的眼眸反映着旧时代知性生命体们的身影轮廓渐渐被光芒所覆盖的画面——刺眼的光芒开始凝集于知性开拓者的手心中形成球体的轮廓,曾经眼前就有同伴被它所杀死的杰克很清楚,现在的他们没有与其对峙的防御手段,光的速度比人的思考及神经传递还快上几千倍,眨眼间所有的冒险者都会死在那道变革的光芒之下。
但是,为此与其对峙的另一道光芒在这时候却迈出了步伐:凝集着庞大的能量向上开始漂浮的魔法使手中的光芒,就像是巨大的太阳一样刺激着视网膜的表面,无法直视他的冒险者们纷纷都展开了屏障,唯有站在光芒前与之对抗的琳奈仍然述说着自己的心意:手里的短弓开始绽放光芒并化为羽翼的琳奈,再次在人们面前使用了女神的力量,耀眼灿烂的光芒驱散了太阳光的辐射,自在干涉法则之力的她以权能的力量罩着在每个冒险者们的头顶上,一股温暖又安心的温度窜过了每个人的心扉。
自然,约翰也感受到了,并也看见了,但那股力量是否能够挡下自己全力的一击还未知数,重点在于少女能否用自己的力量去开辟属于人的未来,他想要目睹这个瞬间而做出了决断:并就在两道光芒相对之际,两人也将手中蕴蓄着的一切朝光的彼方释放了出去。
来自于鬼神及女神的光芒点亮了这个世界,光的剑身及光的屏障在碰撞后产生了纯白的涟漪,声音及时间就像是受到了停滞一样,眼帘前的画面及轮廓被无法直视的光芒抹白,唯有持有着那双靛蓝色的眼眸的他们能够听见并注视着彼此的身影。
黑与白的世界在互撞的同时也映照着琳奈及约翰的容姿,曾经重叠的倒影现在却因为分歧的理想而阻断了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