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啊!”
“对,就是那里,对准它的头挥下去。”
“喔……喔……”
锥头兔讨伐委托——是一种肉食性的小型魔物,数量虽然不多但总是会破坏森林的食物链,再加上肉和皮都是上等货,能吃也能卖,无疑是最适合新手的委托。
注视着小光始终不敢对锥头兔下手的约翰,很清楚自己不能插手,这是为了她的同时,也是为了冒险者公会的品质,这种程度的魔物都不能对付的话,那冒险者甚至不如农田里的农夫。
“害怕吗?小光?”
“嗯……有一点——”
“——不要有多余的想法,它是敌人,顶着兔子的表情吃掉真正兔子的怪物,无需留情,彻底杀了它。”
“!”
“啪嗒!”
挥出棍棒的小光一棒命中了锥头兔的脑袋,翻倒在地上发出呻吟声的它已经头破血流不止,只要再命中多一次就能将它从痛苦总解放出来。
看到这个画面更加犹豫的小光,这时候却停下了动作,有些事情就是挣扎得越久,事情就越来越复杂,导致情况不断恶化,但这也是一种经验:“明白了吗?你如果把他方的痛苦拖得越久,就是对他方的折磨,你的温柔在现在的立场上是多余的,不如说已经是一种『残酷』,优柔寡断的作为只会延长对方的痛苦,这究竟有什么好处没有人会告诉你的答案,下手还是不下手,这才是对方现在想要从你的作为中得到的结论。”
“我……我……”
走到锥头兔面前举起棍子的约翰,一棍垂直挥下去——啪啦!转眼间就让对方的脑袋四分五裂眼珠脱框停止生命活动,如果说这是一种残酷的话,那么无法将它从痛苦中解救出来的慈悲,究竟和残酷有什么区别?
“残酷和慈悲的差别你知道吗?残酷所指的是行为,慈悲所指的是理论,这个世界上已经有够多的事情无法用理论去理解了,多少存在一点残酷才是合理的,但是人们否定这种事情的合理性,所以残酷才会读作残酷——明明慈悲根本谁也拯救不了,所谓的理想就和幻想没有什么区别,如果合理性能够挽救这个生命体的话,魔物又是为何而杀人,为何而掠夺——为何被讨伐,其中真的有慈悲可言的话,被残酷对待的就不会是发出委托的人们了。”
“……”
把棍子从尸体的脑袋上移开的约翰随手扔掉了它,并拾起了锥头兔,将其用绳子吊起来后剥开腹部开始移除内脏,接着再剥下全身的皮收进皮囊里,任务就大功告成完成了。
“啵。”
从背后用那对娇小的双手搂着约翰的小光,就像是向父母撒娇的孩子一样,双手全是血的他实在是没法抓住她才问道:“……怎么了……”
“……因为……主人看上去很伤心的样子……小光伤心的时候……主人也是这样抱着人家的……所以……”
“……”
手一时停顿下来的约翰,拿出皮囊水壶洗了手一下,并用抹布擦干净手后才转过头蹲下来——紧紧地将小光抱在自己的怀里面地说:“想安慰我吗……小丫头……主人不要紧的……”
“可是……”
“已经……习惯了……但谢谢……没有人……对主人那么关心过……谢谢你……小光……”
“……主人……”
就像是爱着自己孩子的父亲一样,能够从他的手中感受到爱意的小光,打从心底很庆幸遇到了这样的人——但是,一个真正,会区分好意和恶意的人,其实并没有那么的万能,这样的人难免会因为小小的事情而陷入无法自拔的绝望和挫折之中。
“小光……你迟早会成为独当一面的冒险者,路程中肯定会非常的艰辛,但你的话没问题的……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不需要的事情,很多事情往往都是建立在理解的立场下,才会被复杂化,那样的行为结论来说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人对自己所理解的事情是非常敏感的,只要有小小的风尘影响到它的定义,人对自己的认识也就会被侵犯,这是非常不好受的滋味。”
“……”
“事实到底是什么,应该怀疑自己吗,应该质疑自己的选择吗?答案没有人会告诉你,答案是经由问题这一过程后才能获得的产物,唯有询问才能得到自己所盼望的答案,可是人这种生物有时候却又放不下自己的自尊心,尤其是对自己所理解的事情产生了不可动摇的信任后,更是难以怀疑自己,或是向他人索取其他的答案。”
“……没有……解决……方法吗?”
“……有哦,而且是这世界上谁都能做到的事情。”
“呃?”
牵着小光的双手放到自己掌心中的约翰,语气异常轻松地述说:“那就是——对他人的信任。”
“……信……任……”
“无法相信自己的话,就相信他人吧,如果被背叛了的话,那便证明你是没有错的,解决办法就是将问题本身制造出来,答案也就会浮出水面,是不是很简单的事情?”
“这……真的好吗……”
“别无其他办法了吧,这是唯一的出路,所以——小光,不要放弃相信他人,即使你已经被伤害过了,这世界上肯定也会有想要保护你的人,活在这个不完美的世界里永远憎恨他人,是不会结束的——人生就是一场冒险,你的旅途不会在这里结束。”
注视着营火上的烤肉已经煮熟的约翰,与小光一同在野外聊着聊着就度过了这么短暂的一天,不管是社会的事情,还是委托的事情,有些事情迟早都是会发生的,只是会以意想不到的形式去发生而已——人生就是这样才会令人摸不着头绪。
“……真的要去吗?人家真的不能跟去吗?”
“……嗯……抱歉呐……今天你就待在公会吧,二楼还有房间可以用,和会长说一声就好了。”
“嗯……好吧……主人……小心哦……”
告别小光离开公会后,约翰才总算能够专心执行自己的责任——魔神讨伐任务,唯有树干级别冒险者才能接下的委托,如果把小光带上的话真不知道她会遭到什么样的灾难,那样的悲剧只要发生一次就够了,他现在尽可能更快前往该任务所指明的地方并解决掉这麻烦的委托——等着我,小光……我定会回来的。
“等等,那边的冒险者。”
“……”
“你,怎拿着那个委托?等级是多少?你明白自己接了什么委托吗……”
此时,在公会前面喊着约翰的女子出现了——她有着一对纤长的耳朵,身穿着端正的衣服顶着一副凛若冰霜的表情,身旁也跟随着两个身形结实的男性人族与男性兽人,在这个冒险者公会里无人不知晓他们的存在和名号。
“……初次见面,自我介绍吧,我是阿塔兰塔,树干级冒险者,报上名号吧,黑色的冒险者先生?”
“……”
那正是,精灵·阿塔兰塔与魔法使·约翰、人与精灵结下千年之缘分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