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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宝珠站在公堂之下,脊背挺得笔直。

“不知民女何错之有?”她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整个人随意得好似在自己家中一般。

显然,她的表现触怒了坐在公案后的京兆尹。

“大胆陈氏宝珠!”京兆尹再次拍响了惊堂木,“有人状告你在明珠楼的吃食里下毒,如今人赃并获你还有何话可说?”

竟是打算直接将下毒的罪名扣在自己头上,这京城中的官老爷如今审案都这般草率了吗?

陈宝珠望着眼前明镜高悬几分大字,只觉得无比讽刺,她嘴角扯起一抹嘲讽:“不知大人所谓的人赃并获,人在哪里脏又在哪里?”

她倒要看看,这齐家究竟能明目张胆到什么地步!

“来啊,把赃物呈上来。”京兆尹朝外喊了一声,“顺便将证人也带上来。”

他话音落下,立即有捕快拿着个纸包走了进来,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男子。

男子做小二模样的打扮,一身粗布麻衣,整个人畏畏缩缩的。

“好叫陈娘子明白,我徐升办案可是讲求证据的!”京兆尹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

“好——”

“徐大人不愧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有徐大人在,是我京中百姓的福祉!”

外面聚集在一起看热闹的百姓,忍不住为徐升做法鼓起掌来,还有些人指着陈宝珠骂骂咧咧。

“这陈家娘子太不是个东西了,明面上开酒楼,背地里竟这般心狠手黑!”

“幸亏没去明珠楼吃饭,不然今天躺在医馆的怕就是我了。”

“徐大人定要严惩这个妖女啊!”

徐升眼看差不多了,才拿起惊堂木用力拍下:“肃静!”

外面的百姓都十分配合地噤了声,他给了拿着纸包的捕快一个眼色,那捕快立即将手中的纸包打开。

纸包中装着的是一小撮黑色的粉末,陈宝珠对毒药并没有什么研究,自然不知道所谓的物证究竟是什么东西。

“陈氏宝珠,你可认得此物?”徐升指了指捕快手中的黑色粉末。

“不认识。”陈宝珠答得毫不犹豫,“还请大人指教。”

她可不认为堂堂京兆尹这么蠢,光凭着一点自己不认识的毒药就会直接治她的罪,所以在对方出招之前,她最需要做的就是不自乱阵脚。

如她所料,徐升毫不在意她的回答,而是对着证人道:“你再把你看到的一切,都讲一遍。”

和捕快一起进来的男子立即跪了下去:“草民......草民看见陈家娘子往锅里下毒,那毒跟这位......这位捕快手里的一模一样,也......也是黑色的。”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关注身旁女子的变化。

“陈氏宝珠,你可认罪?”徐升拿起惊堂木,重重拍下。

“民女不认。”陈宝珠扭头看向所谓的证人,“这位郎君说看见我往锅里下毒,不知是什么时辰看见的呢?”

证人心虚地瞟了一眼坐在公案后的徐直,磕磕巴巴地道:“午......午时......对......就是午时。”

刚才去找他的人,只说让他在公堂之上,咬定亲眼所见陈宝珠下毒就可以了,根本没人告诉他还需要随机应变啊!

陈宝珠垂眸,对方这是一定要致她于死地了。

“我想请问一下这位郎君在哪里看见的?”她问。

证人的额角已经渗出汗来了,他怎么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犯罪嫌疑人啊,这女人的问题怎么这么多?

“在明珠楼的后厨。”他抹了抹额角的汗,银子都拿了活还是得硬着头皮干下去的。

徐升看出证人的不适了,害怕陈宝珠再问下去就漏出破绽了,他连忙阻止道:“陈氏宝珠,如今你才是本案嫌犯,哪有让你审问证人的道理。”

说罢,不等她开口便立即朝外喊道:“来人,将证人带下去。”

他不明白,上面的人为何一定要让自己,今天就将她的罪定下来,但他为了官帽不得不做。

“徐大人这是心虚了?”陈宝珠已经从那证人的话里找到了破绽,说起话来便多了几分底气。

徐升在官场经营这么多年,立马就感觉到了她的变化,他心里咯噔一下。

公堂正中的女子依旧如刚才一般站得笔直,她面色有些白却不像病中之人那般没有颜色,整个人看上去瘦瘦弱弱的,跟京中其他小娘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他有一种预感,自己怕是要阴沟里翻船了。

“哼,你就是告到陛下面前,本官也是按流程办事。”徐升冷哼一声。

“你最好是。”陈宝珠弯起唇角,缓缓从袖袋里拿出一块令牌,“徐大人可认得这是什么?”

一块纯金的令牌被她握在手中,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令字。

在京中,除了皇帝亲赐的令牌,其他的都是银的或玉的,徐升背上起了一层薄汗。

他终于知道,上面的人为何要让自己来对付一个小娘子了,他硬着头皮道:“就算你有陛下亲赐的令牌,也不能借此掩饰你利用酒楼投毒之事,我徐升哪怕乌纱不保也要将你这等作恶之人送进天牢!”

他字字铿锵,说得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都为之动容,周围再次响起老百姓们的叫好声,以及支持声。

徐升心下稍安,有这么多百姓站在他这边,就算陈氏是陛下的人,他也不能明着拿自己怎么样。

“徐大人说笑了,草民亮出令牌并不是为了让您网开一面。”陈宝珠提高了音量,“民女是想让您秉公执法。”

她收起令牌的手还有些微微颤抖,这令牌只能出入宫门,她赌的就是徐直心虚不敢仔细查看。

“人证物证皆在,不知你觉得本官还有哪里不公!”徐升冷了神色。

“下毒的动机呢?”陈宝珠直勾勾地盯着他,“民女在明珠楼下毒总不会是为了好玩吧?再说了,我一个商贾之女,为何要给那么多权贵下毒呢,一次性把他们都得罪了,还不如一次把他们都杀了说得通,毕竟我又不是个傻子,得罪了这么多人就算不进大牢,等他们恢复了我又岂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