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底的一张游客照,距离现在已经将近两个月。
拍摄地点是一个偏僻海滩。
海水并不蓝,反而透着黄。
唯一出彩的是,那一片连着海的天。
湛蓝的天空下,蜿蜒着一条土黄色近海。
一对年轻男女相互拥抱,对着镜头做了个亲吻的动作,尽显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和阳光。
突兀的是,离他们20米左右的角落,露出全裸的上半身。
既妨碍市容市貌,更破坏了照片的整体性。
这张照片,是罗莉跑模型。
模型根据汪淼的脸部特征数据筛选出来的。
“我试着恢复像素,不过离得太远,只能做到这个程度。”罗莉点击鼠标,跳出半个裸露的身体。
皮肤跟白扯不上半点关系,趋向于巧克力色。
要不是模型根据汪淼的脸部轮廓,硬是从几十万张照片里识别出这一张,罗莉绝对不会做多余的动作。
脸部轮廓仍然模糊,只能辨的清五官的位置,再多就没了。
“这种,亲爹,不,亲妈看了也不认识吧。”史泰凑头过来点评,“罗莉,你也不要太离谱。”
虽然随着越来越多的线索,指向汪淼可能死遁。
但也不能随便找个人,就说是汪淼,这得多耽误事情。
“是他。”范世谙推开史泰,占了他的位置,双手把住屏幕两端,语气笃定,“绝对是他。”
“能找到轨迹吗?”
“咕咚...”罗莉避开范世谙看过来的视线,咽下口水,脸不自觉泛起红润,“那什么,老大,你离我远一点,我的心脏受不了。”
“砰砰砰...跳的飞快。”
她用手模拟心脏跳动的节奏。
要死了,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她可要管好自己的心。
也不知道老大哪根筋搭牢了,突然开始祛疤。
眼看着那条象征着男人味的疤,一天比一天淡。
罗莉觉得自己的心脏,一天比一天跳的快。
以前只觉得老大长得俊朗,加上那条疤,添了十分粗犷。
现在,没了疤,俊朗中掺一点忧郁,气质上,居然能跟汪淼平分秋色。
“呲溜...”罗莉吸溜口水,坏了坏了,要流下来了。
太考验色女,哦,不,靓女的春心。
“咳...”她抬手给一脸嫌弃的史泰一个肘击,调整心态,“我试着以这张照片为始点,寻找。”
“行。”范世谙直起腰,“只有午休时间。”
查汪淼行踪这件事,他们已经跟严局达成一致。
可以查,但必须在不影响手里案件的情况下查。
“下午茶,我已经备好。”
“老大万岁!”
两人欢呼,顿觉刚消退的血条,瞬间充满,动力十足。
范世谙抿嘴,退回自己位置。
偌大的办公桌上,只摆了两份文件,两张银行卡。
一份记录着汪淼给他的银行卡信息,卡里整整3000万,足够覆盖实验室唯二幸存者的医药费,生活费还有两老的养老费。
另一份则是遗嘱,范世谙因为不信汪淼死亡,搜遍他家,从床垫下抽出的遗嘱。
遗嘱对象是汪教授,只写了一句:若死亡,望世谙可以将这张银行卡交给汪教授。
卡里余额200万,数额不高但也不低,加上汪教授的养老金,足够他后半辈子过得富足。
就是这两份没头没尾的文件,笃定范世谙的猜想。
汪淼死遁,抱有某种目的。
现在当务之急,先把人找到。
范世谙抽出记录银行卡信息的纸,塞进碎纸机里。
找到后,如果可能,让汪淼也过过这碎纸机,他倒要看看,这货的心是不是硬的。
......
“阮哥...”
廖旭推了几次紧闭双眼的汪淼,试图唤醒。
“阮哥...”他担忧地加重力道又推一次。
汪淼蹭地坐起,脸上睡意尽散,带了几丝警惕。
唬的廖旭跌坐在地上,关心地问,“阮哥,你做噩梦了?”
是噩梦,汪淼抹一把额上的汗。
梦里,一个巨型碎纸前,范世谙手执电棍,威胁他往里走。
碎纸机随着他按下电闸,发出轰鸣声。
片片手指头大小的纸屑,在半透明的机器里翻滚。
他想退,可又惧怕冒着蓝光的电花,只能一步步接近碎纸机。
再后来...
擦完汗,汪淼呼出一口气,这梦太荒诞,也太真实了。
“我妈说,做噩梦就掐虎口。”廖旭爬起,拉住汪淼的虎口,重重拧了一把。
“嘶...”痛的汪淼倒抽一口凉气,抽回手,连连吹气。
别看小孩手臂残疾,手指间的劲道还挺大,差点让他叫出声。
“看。”廖旭扬起头,脸上挂着讨要夸奖的笑,“你梦里的恶,斗不过现实中的痛,很快就忘了。”
还真是一个好招,以毒攻毒。
汪淼对他露出一抹苦笑,快速打手势:答应我,这一招是压箱底的绝活。
他怕廖旭对别人用,被打死。
“嘿嘿,不用谢。”廖旭不好意思挠头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哦,对了。”他指窗外,“天黑了,阮哥,该你干活了。”
“饭...”他又指门边小几上的荷叶,“主楼宴客,我们的伙食也上了一个档次,我特地给你留了份荷叶鸡包饭。”
“我尝过了。”廖旭舔舔嘴唇,意犹未尽,“夏国的做法。”
来这里这么久,说实话,他有点想夏国的美食。
“咕噜噜...”廖旭捂肚子,憨厚笑,“吃太饱,肠胃蠕动有些快。”
汪淼笑,拿起荷叶鸡包饭,一分为二递过去。
“我吃过了。”廖旭连连摆手。
虽然不知道汪淼每晚干什么工作,但每天早上回来,他都累的打晃。
廖旭自认为帮不上忙,有限条件里,尽可能满足他的营养需求还是做得到的。
汪淼忽略他的推拒,强硬塞进他怀里,还瞪他一眼。
小孩一个,还搞上孔融让梨了,汪淼自认为还没老到这个程度。
他抛抛手里半个荷叶鸡,关上门,离开,独留感激的一塌糊涂的廖旭在房里。
“吱呀...”汪淼推开罂粟园的大门。
重复每天的工作。
现在正值罂粟结果期,每夜都得浇水,才能确保果实顺利长成。
他随手丢了荷叶和包在里面的鸡骨头,弯腰扯水管时停住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