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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眠稍微有些迟钝地伸手摸了自己腹部,钝痛感麻痹神经,一瞬间还不觉得疼,只是肚子热热的,还有些发麻,好像麻木得不属于自己。

直到琉璃净莲止血瞬间,才像是被激活了痛觉感官,那种痛意如同无数火蚁噬咬一般,从身躯每一寸蔓延上脑。

她都琢磨不清到底是哪里痛了,只是连再动弹一下的力气都不再有。

升卿瞳孔一紧,单手撕开阵法,将郁眠轻轻拖住,灵力顺着经脉探去,焱火从伤口侵入体内,连带着一丝魔气一同。

身后,那具倒下的尸体升起一道黑线,朝着鹿无且缠去。

白鹿蹄子轻抬,一时不察,被顺着雪白的皮毛朝上而去,宛如一道黑线,钻入脑海之中,他有些慌乱退后数步,不可置信有宁会这样对他。

升卿将三品疗愈丹给郁眠喂下,转身冷漠的宛如瞧着死人的眼神看着鹿无且,头回不是带着笑意讥讽。

目光沉沉,气势格外压人,轻声道:“师兄,你的所爱回来了…”

你们便这样,生死相依吧……

领域撤去,周围数位宗内长老已经守候在外,看见升卿出现心下一定。

“怀慈尊者,不知…”有人开口想问那凶兽在哪,却因看见地上那具尸体噎了声。

升卿缓缓开口道:“扶摇山主鹿无且,被堕魔寄生,如何处置依门规安排…”

她没有亲自动手,已经是念在那千年的同门之情上,但碧水珠,她不会交出来……

说完后,带着郁眠回家。

……

念在鹿无且功绩颇高,以功过赎死罪,将其镇压于罪地,直至陨落。

此事并未声张,宗内除却长老高层,弟子们皆禁口不谈。

夫诸浑浑噩噩地被驱赶到那片幻境组成的山林之中,在识海的疼痛中跌跌撞撞靠到一棵树下。

树冠摇曳两下,落下叶来。

“…阿宁!…阿宁!你在做什么?”

“师兄,我不要离开你!”有宁一道魔念缠着他的神魂,像是刚来妄仙宗时候那样,咬住夫诸的尾巴,跳上夫诸的背部。

一时纵容,一世纵容。

……

不知多久。

“我是鹿生尊者…千载功绩…受人敬仰…”鹿无且喘息着,竟升起了一丝悔意,这样漫长的光阴,他付出那样多,做了无数设想……

最后发觉,一切不过痴念,不…是他的业障!

“师兄,什么鹿生尊者!你为何要管那些蝼蚁,我不是你最亲近的人吗?!”有宁的声音在脑海质问,他嫉妒的要发疯,凭什么这种时候了,他还顾着那莫须有的虚名。

“凡人寿岁不过须臾,他们不会记得,只有我可以一直陪着你!”

“阿宁…走吧…”

鹿无且突然感到极度的疲惫,这种感觉好像是沙漠的旅人背着一桶清澈甘冽的水,只为了换取沙漠深处一颗惦记许久的宝石。

他走了很久很久,直到死在那矿脚下。

身后的水不堪重心,全部倾洒,从满是缝隙的岩矿里漏得一干二净。

他得到了宝石,死在矿下。

“不!师兄,我只有你了,我都是为了你才如此!”他有些歇斯底里的声音在鹿无且脑中炸起,嘶哑咆哮着,不知所谓。

鹿无且神色清明一瞬,将身子站定,语气难得柔和平静下来,

“前方是死路了,也罢,师兄陪你一起走……”

“师兄?你…你要去哪?”有宁像是顽劣的孩童被一朝安抚后,一瞬的懵昧无知,带着惶恐询问道。

“去我们本该去的地方…”

夫诸颤栗着站直身子,一点点朝着林内走去,身影一寸寸变淡,直到最后化作这禁地的一汪泉眼,洗去最后一点魔息。

夫诸,陨落。

扶摇山内,苗俊心有所感,朝着禁地方向看去一眼,眉头微皱。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感受到。

只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自那日晕过去后,他的灵力就猛涨了一大截,现在已然是金丹初期,问了娘亲,娘亲说是好事。

他倒不觉得是什么好事,自己问仙山的科目考核还没过…,金丹期的血脉传承还更加复杂了……唉。

玉浮宫。

郁眠盘腿打坐,炼化着三品灵药的药效,若不是再往上的以她的修为消化不了,容易爆体而亡,升卿定然给她喂上一把。

腹部的伤口逐渐愈合,只留下新生皮肤淡淡的色差,就像是三道横线一般,从腹部划过。

在内,那一缕淡到极致的魔息侵入血肉,在神魂上作乱,连带着焱火之毒一同侵蚀根基。

升卿取了焱火珠将焱火清去,而那一缕极淡的魔息,她相信眠儿可以独自扛过,不需要自己帮忙,反倒是唇角微勾起微妙的弧度,一手握住了郁眠手心。

郁眠在识海里,看着围绕上来的黑气,眉头一皱,本想召出琉璃净莲烧毁。

却发觉自己好像和它隔着一层淡淡膜,能感受到,却无法联系到。

黑气扑面而来,面前景象一变,她又来到了玉浮宫内。

这里和记忆中没有半分变化,依旧是那样的宏伟壮丽,处处雕梁画栋,景色典雅,如同宫阙。

是清和殿。

她下意识走近,迎面撞上了纸人小莲,她正端着盘子朝自己屋子走去。

郁眠摸了摸自己身体,居然刚刚就那样被穿过去了。

她这是在过去的梦境里吗?

跟着小莲来到自己门口,瞧着纸人轻轻敲响房门,随后将盘子放在门口,转身退去。

郁眠蹲下看着熟悉的菜色,倒是想起自己已经辟谷许久了,看来是很早之前的梦境。

门扉打开,一双白皙的手,未着寸缕端起盘子。

郁眠愕然,自己不可能衣服没穿好就下床!

抬眸看去,这人穿着和自己一样的衣服,就连样貌也都很像,只是神态却更加娇媚可人,如同一株熟透的芍药花。

毫不在意地展露出身上星星点点。

她转头朝着床内唤道:“师父~我要你喂我吃…”

郁眠一阵恶寒,她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幻境。

一脚跟上假郁眠的步伐,直接穿透房门进入,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道:“好,为师喂你,小馋猫…”

她定眼一瞧,笑得明媚的升卿只穿着半件小衣就从床上下来了,朝着假郁眠就抱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