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平城的四月,春寒料峭。稀稀落落的白雪,隐隐约约的绿色,掩盖着泥泞不堪的黑土地,既是美丽的,也是寂寞的。

早起时,吴岁晚还穿着夹棉的小袄,给未轻煦收拾包袱,也放上了一件夹棉的袍子。

“轻煦,真的不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吴岁晚翻出一双厚底的新靴子,蹲在地上,帮夫君试穿。

“你忘了前几日,咱们俩一起出诊,有一个大娘还夸咱们是神仙眷侣,夫唱妇随。怎么没过了两日,你就要自己出门。你是瞧不起我的医术吗?”

未轻煦登上靴子,没有立即就站起身,而是抬手抚摸着吴岁晚的发顶,眼神痴迷。

“岁晚,你是我最得意的,也是唯一的徒弟,你的医术怎么会不好呢?”

吴岁晚轻哼一声,直起腰身,拉着未轻煦的双手,把他拽离椅子,引着他在屋子里走了两步。

“怎么样?合脚吗?”

未轻煦柔声回道:“好……很舒服的。”

“虽是春天了,但山坳里还有积雪没有化净。你去乡里到处走,脚下踩的都是冻土,还是要穿上厚底的靴子才行。”

未轻煦的眼神里波光粼粼,轻轻赞扬:“岁晚是最好的妻子……”

吴岁晚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又甩开男人的手,满脸不乐意地收拾包袱,埋怨道:“别拿好听话哄我,你看看现在,我还不是黄脸婆呢,想让你带我出门都那么不情愿。说什么不是嫌弃我的医术,那就是嫌弃我这个人喽!”

“岁晚……”

未轻煦从身后拥住吴岁晚,握住她揪扯包袱的手,紧紧搂在怀中。他没有再说好听话哄人,也没有再多加解释夫妻俩不能同行的原因,而是嗓音低哑地问道:“你还记得刚入京城,我们初相识,我给你编的那个故事吗?”

“嗯?”

吴岁晚柔弱无骨地靠在未轻煦的胸膛,歪头想了想,哭笑不得:“你那时候骗我,你是我的夫君。我在杨家村采药,刚从山上走下来,一身邋里邋遢乱糟糟。你一个临时起意,去山里收药材的贵公子,对丑巴巴的农家女一见钟情了。”

“呵呵……”

未轻煦胸膛震动,语气里有点点责怪:“岁晚不要说自己丑,你是丰腴富态有福气的长相,还有泼天的富贵,等着你享受呢!你总是说自己丑,把老天爷赏的好运都说没了。”

“哈哈……”

吴岁晚心花怒放,玩笑道:“那我从今天起,就说自己长得美,我是天下第一美。明天还给自己改个名字,就叫大美丽,你说怎么样?”

“好……小名就叫美美。”

未轻煦埋首在吴岁晚的颈窝,贪婪地吸吮她的气息。

“岁晚,夫君希望下辈子,早早的遇到你。就像我给你编的故事那样,我去杨家村找你,教你写字,学医,八抬大轿迎你进门。我们生儿育女,携手四海,行医救人,做一对真正的神仙眷侣。”

“不用等到来生,我们现在就可以呀!”

吴岁晚莫名地焦躁,反手握紧未轻煦的手掌,急声说道:“虽然我们相遇的晚了一点,你当初也缺德了一点,但是……那些都过去了。如今,我们在一起,还有了曦儿,多好的一家人。等到我们把大靖北方的财富赚稳当了,就去南边闯荡。再等到曦儿五六岁,不惧长途跋涉,我们就带着银子带着她,天涯海角各处游走。去赚钱,去救人,去尽情玩耍……”

未轻煦闭上眼睛,藏好悲伤,吻在吴岁晚的耳侧,哑声低喃:“岁晚,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好好的……”

吴岁晚压下一阵心悸,劝自己往好处想,不要多心,转过身来,与未轻煦面对面,搂着他的脖子,娇嗔道:“轻煦,你说疫病不好治,有危险,不想让我跟着,分你的心思。连着两天,又是哄又是劝的,让我在家张罗春耕。怎的临行了,你倒婆婆妈妈起来,好像咱们要分离多久似的……”

未轻煦不语,亲吻她的额头。

吴岁晚将脸贴近未轻煦的脖颈,柔情里带着俏皮:“夫大夫放心,我虽不才,可也不是后宅里娇弱无助,无所事事,只等着夫君宠爱的小女人。你不理我,我还不理你呢!今年的春耕,我一人张罗,秋后卖了银子,也绝不给你花一分,你等着瞧吧!”

“好……一言为定。”

未轻煦紧拢手臂,用说笑的语气承诺道:“我家岁晚做一个狠心女子,最好不过了。但是,你夫君我却舍不得对爱妻吝啬,你赚银子不给我花,我研制了新方子,却要记在你的名下。让我家岁晚年纪轻轻就在医界闯个响亮的名头,做大靖朝历史上,第一个名扬八方的女大夫。”

“夫君这么好!”

吴岁晚欢呼雀跃,踮起脚尖,吻男人的唇。

未轻煦热烈回应,一种无法言说的闷痛。

清晨,起了薄薄一层雾,长街行人寥寥,春善堂门前却聚集了十几个大夫随从。

未轻煦踏下一步台阶,缓缓松开吴岁晚的手,回头微笑。

向前走了几步,踏下四层台阶,又一次回头微笑。

众目睽睽之下,吴岁晚也不好表现得太过亲近,只得柔柔笑着嘱咐:“夫君,快去快回……”

未轻煦走到马车前,再一次驻足回头,时候略久。其他人都上了车,他还痴痴地仰望台阶上的吴岁晚。

“夫君,我在家好好的,你也好好的……”

“嗯……岁晚好好的……”

未轻煦勾唇,眉目如画,笑容暖暖,他希望吴岁晚永远记得他最好看的那一面。

两辆马车消失在长街尽头的雾气里,吴岁晚望了又望,实在啥也望不着了,才忽然想起,夫君没有说他何时归来,她也没有问他何时归来。

没关系的,夫君说了,这种疫病在古籍上有记载,他见过老方子,再结合今时病人的症状,稍作修改,遏制不难。

更何况,她夫君医术高明,厉害着呢!吴岁晚放松心情,忙她自己的事。

初来乍到,第一年春耕,他们只在平城买了二百多亩地。

作为有一个有丰富种田经验的大地主婆,张罗这么一点点田地的耕种,像玩儿过家家一样简单。

三日后,哪块地种什么,怎么种?吴岁晚都拿了主意,安排妥当,吩咐给下面人去做。她自己有了新的目标,去选一块大草场。

沈长戈闲来无事,有事也无事,从早到晚跟在吴岁晚身边,见缝插针献殷勤。

吴岁晚对待前夫君,没有热络,也没有冷落。就像对待熟人朋友,该客气客气,该说笑说笑。就这么不远不近,足以让沈长戈乐得找不着北了。

“岁晚,小心……不要把缰绳勒得那么紧……”

沈长戈跟在吴岁晚的马匹侧面,张着手臂相护,时刻准备着抢过缰绳,或是翻身上马。

未轻煦带着吴岁晚骑过马,都是贵族圈养得老实巴交的马匹,失了野性,循规蹈矩,不敢迈大步,和草原上肆意驰骋的烈性马没得比。

吴岁晚略微松了松手劲儿,冒了一身冷汗,不是她胆小,而是胯下的俊马野性难驯。

它的四个蹄子刨着泥土,乱晃不停,让吴岁晚很难保持稳重。浑身的肌肉一鼓一鼓,随时冲锋上前的劲头,她也是第一次体会。如何驾驭?一点经验都没有。

也是她心血来潮,自找的骑虎难下。今日一大早便出门四处游荡,瞎琢磨。

城郊方圆五里,都是各个大户人家圈了几代的草场,没有卖的,也没有租的。

再往远处走,倒是有些没开荒的,但地势品相都差了一点。

吴岁晚觉得没意思,又不想太早回家。便借来一匹马,想要自由自在跑一圈儿。没料到,有些事好想不好干,这马不听话呀!

她想下去,有沈长戈守在旁边,她又不好认输,多没面子。

若是轻煦在这里就好了,她会软软地叫一声夫君,娇里娇气地说我害怕,夫君抱我下去,回家歇歇……

吴岁晚一分神,缰绳又扯紧了,马儿嘶鸣,前蹄抬起。

“啊……”

随着女人一声惊叫,沈长戈利落上马,一手扯缰绳,一手箍住吴岁晚的腰身。

“别怕……没事的,让它跑起来……”

沈长戈随弯就弯,随着马的心情,放松缰绳,两腿轻轻一夹肚皮,骏马便沿着草场小跑起来。

两人不是第一回亲近,吴岁晚没有多少羞涩,只是一开始有那么一点点不自在。但迎风奔腾的畅快,冲淡了不该有的杂念,她只是一门心思地寻摸感觉。

吴岁晚是聪明的,跑了两圈儿就着急忙慌地赶沈长戈下去,她要自己策马疾驰,追风闯天下。

沈长戈百般不愿松开吴岁晚,紧赶着跨上自己的骏马,追随而去。

想到这几日,吴岁晚在处理生意上的干脆利落,雷厉风行,再看她驾马奔驰的自由欢笑,飒爽耀眼。

对赚钱一窍不通,只懂得打仗的沈大将军,迎风叹息。

媳妇儿太过聪慧能干,独立自主,也不是啥好事,显得她的男人好没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