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瓜子秘方遇难题
怎么用料速度这么快?
按照去年下半年瓜子生意最红火的用量来算,自己带来的存货,足以坚持一年左右。
如果算上淡季,正常用量也能维持两年往上,要是再省着点用,瓜子味道淡一些,那三四年也是不成问题的。
可照瓜子厂现在的速度,那别说三四年,一年估计都难说。
稳住心神后,岑济咽了下口水:“支书,你经常往厂里去,这个月营业额这么高吗?”
“你不就在瓜子厂旁边嘛!自己没去看看?”鲁求英疑惑地看着岑济,接着闭上眼睛掐指头算了起来。
岑济尴尬地摸摸脑门,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嘛,自打学校开建,自己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学校上了,哪顾得上瓜子厂?
“比上个月要少点,主要是服装厂开业了,不少人都打算攒钱直接去服装厂买衣服!”
鲁求英给出了结果,还顺带分析了一下可能存在的原因,岑济听完陷入思考。
为什么销量减少了,香精用料速度却不见减缓?
岑济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只好拉着周能文问起厂里最近有没有什么生产事故、操作失误之类的。
周能文一个头变得两个大,手扶着额头:“我的岑大校长唉,你这不是在难为我嘛,我就一个传话的,这事情哪里说得清?”
周能文说的也没错,现在瓜子厂里牵头抓总的是周有才,另一个对面上情况有些了解的就是张克清。
其他人都只顾着自己干活,哪里操得了这份心。
送走周能文后,岑济忧心忡忡,这瓜子生意可不能断啊,尤其是现在越做越大的前提下,这瓜子厂就是跃进大队的现金奶牛。
服装厂才刚起步,砖窑厂那点钱勉强能维持大队的正常运转,再就是能给今后社员们翻建房屋提供建材。
农业、教育、基础设施建设,方方面面都需要瓜子厂的资金注入,而瓜子厂的核心竞争力,说到底就是那点食用香精!
可现在国内的香精产业还没有形成规模,根据岑济脑子里些许记忆,一直要到八四年后,香精行业才逐步发展。
说白了,就是岑济现在想找人生产香精都没路子,不行,这瓜子厂的用料必须要控制!
不管怎么样,这香精存量一定要撑住,直到有替代来源才行!
至于有了替代品出现后,市面上会不会出现大量同类瓜子,那就是后话了。
大不了,岑济也可以照着可口、百事的路子来干,用渠道压迫,或者就直接打价格战,逼死同行再说。
草草结束对学校工程的视察,岑济又马不停蹄地赶往瓜子厂,想把自己的打算跟周有才说明一下。
“这是不是太快了?”
“你怕了?”
“这怎么能不怕,上次叫那些贩子来闹,我到现在还后怕!”
“现在外面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想想,再多来几次,就能把你儿子送—”
“这事靠谱吗?一定要是江城的,县里的可不行!”
“你放心好了,这人靠谱,跟上面说得上话!”
岑济赶到瓜子厂,办公室里却没有人,刚准备出门找找,就撞见从路口背着手走回来的周有才。
“周厂长!”岑济走上前去打起招呼。
“岑校长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周有才笑眯眯地拍了下岑济的背,态度颇为亲昵。
简单说了下香精用量的事,周有才表示上次是周能军当班的时候打瞌睡,把香精给打翻到炉子里去了。
“我当时就打了他一顿,把他在家关了好几天,不让他出去!”
“现在他心玩野了,夜里都出去跟那些狐朋狗友鬼混,上工的没精神、睡懒觉!”
周有才一想起来这事就咬牙切齿,岑济见了赶紧拉住他胳膊,生怕他回家继续给周能军上强度。
“只要控制住就好,这类事故还是尽量要减少,这秘方料子可金贵着呢,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搞到!”
交代一阵后,岑济回学校吃晚饭,这一天天的自己也不上什么课,怎么感觉比上课还累。
看来领导也不好当啊,以前总觉得领导就是开开会、吹吹牛比,事情真到自己头上,才发觉样样都不好干。
还没到食堂,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欢声笑语,有男有女的,岑济心里疑惑,这学校里怎么又来人了?
走近一看,原来是左青峰、李子诚来了,李子诚旁边还站了一个女的,梳着马尾辫,皮肤白净,看上去就家境良好。
要是单拎出来看,可能还看不出来她家境良好,但是她跟丁小曼站一块,那差别就出来了。
丁小曼才来没多久,虽说吃的伙食比以往好了不少,她脸上也添了些血色,可身上的衣服却还是补丁摞补丁。
再回头一看林玉娇,那简直就不是家境良好,完全可以说是贵气逼人呐!
“岑校长!你可算回来了,你家夫人可是一直等着你吃饭,都没敢动筷子呢!”
岑济用拳头捣了一下嬉皮笑脸的左青峰:“别拿校长不当干部啊,你怎么没把对象也带来!”
“这不是怕把你给吃穷了嘛!”左青峰一边帮着端菜拿碗筷,一边张罗大伙儿坐下。
“我们可是特意来蹭吃蹭喝的,就怕刘师傅没给我们做饭,下午三点多就来了!”
“那你们来晚了,上午我们队里才热闹哩!”
“我们听说了,所以上午没来,怕被挤出去!”
邱慧娟盛了饭,笑着端给岑济:“别听小左瞎说,他们今天是来看小曼的!”
说完用手指了指角落里的网兜,里面装了两罐麦乳精,还有几个荔枝罐头。
这些东西放在城里可能觉得没什么,但是在乡里,那可是不得了的好东西。
刘拐子就一直盯着那个网兜看,恨不得立刻炫嘴里。
“你们放心,丁老师在我们这绝对是超标准待遇,吃的都跟我们一样,这住的地方嘛也在建了,以后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李子诚对新学校非常关注,总是问东问西。
“你问那么多干嘛,你又住不上!”左青峰伸筷子夹了根葛粉条大嚼起来。
“我羡慕啊,听说两人一间房?”李子诚继续问。
岑济一听赶紧放下碗筷:“不不不,我要澄清一下,是一人一套,一室一厅再加一个厨房!”
丁小曼听后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端着饭碗跟林玉娇说起了悄悄话。
“乖乖!那比我们公社干部条件还好了,我们还得两人一间呢!”
“怎么了?嫌弃我了,不想跟我睡一个屋了?”左青峰一个劲地打趣:“哦!我知道了,你想跟林老师住一块!”
“饭都堵不住你嘴!”李子诚脸涨红了,用肩膀撞了下左青峰。
几人吃过饭,就顺着新修的华龙路散步,邱慧娟她们几个女生走在前面,岑济几人走在后面。
吃饭的时候,岑济总觉着李子诚话里有话,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好意思说,这会儿终于说了出来。
“岑哥,我今天来是有事想请教下你!”
“请教我?”岑济笑着指了指自己:“我只是个教书匠,恐怕没什么能指导你的呀!”
“大哥,这事儿你肯定能指导,我们三个就你有经验!”左青峰俏皮话说的倒挺利索。
折腾一番之后,总算是闹明白了,这李子诚想跟林玉娇家提亲,但是林玉娇家里条件挺好,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今年过年的时候,李子诚拎了不少礼品,央人带路去了林玉娇家拜年。
那对未来女婿肯定要求挺高,一直想找个城里的干部,最好是在供销社上班的,再不济也得是县政府里坐办公室的。
岑济一听脑袋瓜子嗡嗡的,什么?县政府的还不如在供销社的?
这倒不是林玉娇父母没有见识,这年头供销社的就是比县政府上班的强!
单一样逢年过节发东西,都比别人样式多些,家里有些什么吃的用的,那都根本不用操心。
县政府上班的一年到头就是那么点死工资,粮票、油票紧紧巴巴,俩夫妻掰着指头过日子,那有什么劲!
所以林玉娇父母一听李子诚说自家是农村的,当时心态就发生了变化,张嘴就来了一句:
结婚可以,但必须做上门女婿。
听完林玉娇父母的话后,李子诚顿时就没了主意,做上门女婿?笑话!
他家就是万安公社本地的,父母也是地道的农民,这事要是传出去,那以后在十里八乡就别想抬头做人了。
林玉娇也是个没主意的,从小到大都听父母安排,也没给李子诚说上几句。
“所以,你现在想怎么样呢?”
“我想跟她结婚,但是不能倒插门,不然我皮都要被我爸给剥了!”
现在的农村不比以后,夫妻老两口没病没灾,家里还有个在公社当干部的儿子,结果跑去给人当赘婿。
那这玩笑可就开大了,估计这谈资能在各大生产队的“情报中心”里交流几十年!
“我想着她爸妈估计是担心我在公社里没什么前途,家里条件确实差了点,不过我以后肯定会对娇娇好的!”
左青峰在一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岑济瞪了一眼,又赶紧收住了声。
唉!可怜的男孩!
从来都是“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后世那些小红薯集美们不也都是嚷嚷着“向上兼容”嘛!
更别说现在的社会条件下,城里就是比乡里好,嫁给城里人那就是改变命运,嫁到乡里那不就是白瞎了女儿后半辈子?
虽说这李子诚大小也是个干部,可他毕竟是在公社呀,人看着也是老实巴交,不像是会来事的主顾,想往上调,啧啧,难度很大呀!
“咱们先来一样样的分析,你看,现在的主要矛盾就是你想娶林老师,但是林老师父母觉得你条件差了!”
“对!”
“她父母想让林老师嫁给城里的干部,最好是供销社的!”
“对!”
“可是呢,你又不是城里的干部,一时半会儿你也调不上去!”
“对!”
“于是,她父母提出让你倒插门,试图让你这个愣头小青年知难而退!”
“对!”
“可是你又不想倒插门,还想把林老师给娶回来!”
“对!太对了哥!哥,你太对了!”
岑济气不打一处来:“我在问小李,你在一边来什么劲?”
左青峰尴尬地挠挠头:“我就是觉得大哥你分析的条理清晰,头头是道嘛!”
岑济这个狗头军师领着李子诚和左青峰在路边蹲着好一阵分析,最后得出结论:
李子诚要想娶林玉娇,要么现在调到城里去,要么就得倒插门!
“害!这不是明摆着的嘛!”李子诚听完两手一拍。
左青峰却皱着眉头提出灵魂一问:“如果,我说如果啊,你要是真答应她家倒插门了,她家又反悔了该怎么办?”
岑济听完一头黑线,这左青峰是吃蝎子粑粑长大的吧,怎么嘴这么毒呢?
李子诚听后却没有发火,只是叹了口气:“没办法,谁叫我没本事呢!”
“就你话多!”岑济给左青峰屁股上来了一巴掌,转头拍了拍李子诚肩膀:“没事,说不定过阵子就把你调县里去了!”
左青峰一听,小脸一抬,嘴里发出嗤的一声,眼看又要吐露真情。
好在岑济眼疾手快,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总算是没让他把话说出来。
这时前面的姑娘们已经快走到路尽头,岑济往前指了指:“多跟林老师相处相处,现在都解放多少年了,讲究婚姻自由,不兴以前包办那一套了!”
“对!真要是林老师答应,他们做父母的也不会死拉着不放!”小左晚上难得说一句人话,让李子诚很是受用,连连点头。
把李子诚他们送走后,天已经黑了下来,丁小曼先回学校把他们带来的慰问品送到住处。
华龙路上就剩下了岑济和邱慧娟两人,岑济不顾邱慧娟的反抗,强搂着她的腰。
“还是我老丈人好,明事理,愿意把你许给我这个农村穷小子!”
“得了吧,还不是你岑校长面子大,让沙书记都给你去做媒!”
“没说的,以后结婚,一定要好好跟他们喝几杯!”
“哎!我听玉娇说下个星期他们初中到我们公社来交流英语教学,你陪我一起吗?”
“那必须的,你一个人去我可不放心!”
“去你的,就在公社里,你还怕我丢了?”
岑济胳膊一用力,就把邱慧娟拽到了怀里:“现在我都怕你跑了!”
“你快放开,有人来了!”
“嘿嘿!还会骗人嘞!”
“是真的、真的,你快放开!”
一道手电的黄光闪过,岑济赶紧伸手遮住眼睛,这谁他么的这么缺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