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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轻轻推了推蒋氏:“母亲,您快醒醒,天要亮了!您快醒醒~”

蒋氏静静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泪水一串串的顺着梁玉的脸颊流了下来,她一声声呼唤着,期盼母亲能够醒来回应她~

天亮了,有那粗壮的婆子进来送饭,她见梁玉呆呆的坐在蒋氏的身边,反复念叨着:“母亲,您快醒醒,天要亮了!”

只觉得头皮一紧,她赶紧将狱卒喊了进来。

狱卒开了牢门,让那婆子进去看看情况。

那婆子大着胆子过去看了看,只见蒋氏面色惨白,已经有了那死人之气。她又伸出手来探了探蒋氏的口鼻,气息全无。

她赶紧跑到狱卒跟前小声说道:“那犯妇已经死了。”

牢里死了人,很是晦气,狱卒骂骂咧咧起来:“早不死晚不死,营属后日就要来提人了,今日却死了。”

梁玉一听,突然如疯了一般站起身子,双眼恶狠狠的瞪着狱卒,冲他喊道:“你胡说,母亲明明是睡着了,谁说她死了?”

那狱卒一见梁玉那模样吓了一跳,赶紧将牢门一锁,向典狱长禀报去了。

“大人,您不知道,梁家姑娘那疯魔样实在太吓人了,您看这可如何是好?”那狱卒如今还有些害怕。

典狱长睨着眼睛看着他:“看你这怂样?”

这时站在一旁的一位小牢头禀报道:“大人,您是刚过来的,可能不知。这梁家姑娘会些拳脚,曾经还帮县里抓过小偷,抓过山匪~”

“可牢里死了人,按制先要验明正身,咱们签字画押存档,方才能将那尸首扔到乱葬岗去。否则上头若是查起来,发现手续不全咱们可是要吃瓜落的。更何况,若不赶紧将尸首给处理了,在牢里引起瘟疫,我们更是吃罪不起。”

几人商议了一番,又喊了三四个狱卒,准备强行将蒋氏的尸首给抬出去。

梁玉突然神力大发,直接将牢门上的木条给拽了下来当成武器挥舞起来,颇有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那些个狱卒平日里仗着身份狐假虎威,各个养的一身膘肉,对付普通的犯人自是游刃有余;可遇到梁玉这种每日里都要练武的真把式自然不是对手。

那小牢头道:“大人,这么着可不行啊。不如咱们智取,让她认识的熟人来劝解一二~”

“那你还不赶紧去办!”典狱长见自己的手下如此怂包,很是不快。

双方对峙了有小半个时辰,那牢头带着书杰和风荷、秋菊等人匆匆赶了过来。

三人听说蒋氏已经身故,当时就哭了一场,如今那眼圈还是红红的。

秋菊见小姐那有些魔怔的样子,赶紧上前一把抱住梁玉,呼喊着:“小姐,您醒醒啊~”

秋菊力气大的很,梁玉一下没有挣脱开来,风荷和书杰也赶紧上前将她给围住。

书杰握着梁玉的手道:“都是我们的不是,让你们受苦了。”

梁玉定定的看着这些熟悉的脸庞,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母亲她,母亲她~”

书杰站在一旁,看着她们三人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典狱长见梁玉恢复了理智方才放下心来。

他肃着个脸,将书杰叫了出来:“牢里死了人,我们是要派仵作进去验明正身的,这事还请你让那姑娘别给我捣乱,否则后面两日可有她的苦头吃。”

书杰红着眼圈,给他行了一礼:“敢问大人,等验明正身后,蒋夫人的尸首该如何处理?”

典狱长哼了一声:“原本是直接要扔到乱葬岗的,只是后日一早营属要来提人,我们只能先将尸首送往义庄,等营属的人确认后在做处理。”

书杰赶忙行了一个大礼:“还请大人开恩,等营属的人确认后,能否让我等将尸首领回安葬?”

典狱长白了他一眼,“到时候你去找义庄的人。”然后转身就走了。

书杰赶紧朝着他的背影鞠躬道谢,然后进了牢房将典狱长的话复述给梁玉听。

痛哭一场后,梁玉渐渐恢复了理智,只见她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们:“看来母亲的身后事还要劳烦你们了。若是可能的话,将我母亲与父兄安葬在一起,让他们能够团聚~”

风荷哭道:“小姐您放心,这事情我一定办的妥妥当当的。”

此地毕竟是牢狱,他们不能久待。

临走前,书杰怕那些个狱卒苛待梁玉,拿了十两银子出来给那牢头,“这位官爷,兄弟们都辛苦了,这些银两劳烦您拿给他们压压惊。”

那牢头掂了掂重量,没有收起来;书杰又加了十两银子,那牢头方揣进兜里,“江秀才,今日我们可是糟了大罪了。”

书杰赶忙作揖告饶。

很快,仵作进了牢里查验了一番,对随行的两位狱卒道:“是病死的。”

狱卒拿出一张草席子将尸首一裹准备抬出牢门。

梁玉突然站立起来,直接将那两人吓了一跳。

梁玉面向仵作问道:“是要送往义庄吗?”

仵作认得梁玉,知晓她是原梁副尉家的小姐,微微颔首道:“梁姑娘,已经验明正身了,自然是要送往义庄。”

梁玉点点头,跪在地上,冲着尸首磕了三个头。

两人赶紧将尸首抬走,将牢门锁好。

梁玉的眼睛又湿润起来。

夜深了,黑暗中梁玉似是看到了一束光,她顺着那光往前走,看到在一株梧桐树下,一位中年妇人正给旁边的一位男子打扇,两人面带微笑的看着边上的少年打拳。

梁玉心中欢喜,连忙跑过去喊道:“父亲、母亲、大哥,玉儿来陪你们了~”

那夫妻二人脸色大变喝道:“你怎么在这里,赶紧回去~”说罢推了她一把,梁玉觉得自己似是坠入了黑暗之中,大喊一声,醒了。

梁玉低低的吟诵着诗经里的《蓼莪》,心中凄苦不已;不过短短数月,阖家竟然只剩她一人独活。

都是那池阳防御使做的孽,若不是他构陷父兄延误军机,我父兄怎会身死。

那兵部派下来的钦差该死!他接受贿赂,陷害忠良,让我们一家阴阳永隔。

那些个提议在江南设立花石纲、造作局、应奉局的佞臣也该死!若不是他们搜刮银两、奢靡无度,让百姓没了活路,又怎会有人反?我父兄也不用去平叛,被人陷害。

梁玉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我要活着,好好的活着。那些个害了我全家的人,定要有怨报怨有仇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