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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气晴好,秦氏心情不错,带着春梅等在园子里转悠着。

只见张嬷嬷前来禀报:“夫人,前些日子打听的事情有眉目了。”

“哦?”

张嬷嬷顿了顿没说话,秦氏挥挥手道:“你们先回去吧,让张嬷嬷陪我逛园子就行了。”

春梅和另一个小丫头行了礼,就走了。

眼见张嬷嬷单独陪着秦氏,春梅狠狠地在心里骂了一句:“老货,都这么大年纪了,该回家颐养天年了,还霸着位子不放。”

秦氏道:“打探的如何了?”

张嬷嬷小声的禀报着:“那人盯了好几天了。前几日,江公子每日都是在住的地方和咱家的学堂两处跑,吃过晚膳后,会带着阿华在寺里转转,其他时辰都窝在住的地方读书。不过,昨日倒是跟着大少爷去了文昌楼。”

秦氏道:“去文昌楼的事情,我昨晚听老爷说了。说来咱余杭这么繁荣,瓦子,画舫可都是夜夜笙歌,他难道至今都没有去看看?”

张嬷嬷道:“可不是吗?一般外地人来到咱们这里,定是要到处看看的。”

秦氏道:“没想到这江公子倒是个不爱出门的。不过年轻人,总是有些萌动的。那些个戏文里不都唱什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还有什么‘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什么的?我看那些个夫人,小姐们每次看到这些个桥段都感动的不得了呢?”

张嬷嬷笑道:“老奴我知道如何办了!”

这日吃过午膳,书杰和阿华晃悠悠的往住处走,行至一处街口,听得路人说道:“看,有个美貌小娘子要卖身葬父哎!”

书杰和阿华无聊,就跟着一起去凑了个热闹。

只见一身着麻服的柔弱少女头插草标跪在路边,身前的麻布上用炭笔写着“卖身葬父”。

少女哭诉因家中无男丁,家产被族人所夺,只得卖身葬父,求好心人怜惜。

那女子哭的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爱,引得路人止步观看。

书杰不过露个头,不知怎的就被那女子给盯上了,直接用那饱含泪水的双眼盯着他:“这位公子,一看就是好心人,求您帮帮我,我愿意卖身葬父!”说罢,竟然跪行到书杰面前不停地磕着头。

边上有那好事的起哄道:“哎呀,这位公子大发善心,做做好事,收了这小娘子吧。”

书杰被点了名,还有些好事的起着哄,只得掏出半两银子来:“这位姑娘,我也不过是个穷书生,这银子就当是看在你孝心的份上赠与你的吧。”说罢带着阿华准备离开。

那女子一把扯住书杰的衣襟道:“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小女子愿意以身相许,还请恩人将我带回家中。”

书杰眉头一皱,这又是哪一出?怎的与乡间小戏唱的一模一样?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有好事的民众纷纷起哄,“小公子心善,赶紧将人带回家吧。”

阿华以前管的多是家垚的内务,这外头的弯弯绕接触的少些;他感觉事情不好,可该怎么处置却想不出来,故而只能嚷道:“这位姑娘,你快放手~”

书杰定定神,轻咳了一声,示意阿华站在一边:“敢问姑娘你祖籍哪里?家住何处?你父尸身停放何处?”

那姑娘不做答,只是掩面哭泣,反复说着什么卖身葬父,以身相许之类的。

书杰继续问道:“这位姑娘,你若真的愿意卖身葬父,就得拿着户籍路引,请了牙行的人做中人签订契书,再去衙门备个案。姑娘你觉得如何?”

此时,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一个长得壮些的汉子:“你这书生怎的这样?人家姑娘父亲故去,正在伤心呢,你竟然还如此狠心,真的让她做奴婢?”

书杰一本正经的道:“这位大哥,不是我让她为奴,是她自己写的卖身葬父。何为卖身,不就是做奴婢?再说我本就是个穷书生,哪里养的起奴婢,我给她半两银子就是我的极限了,她非得抓着我的衣襟不放~”

那女子眼见书杰是个心硬的,赶紧掩面起身,哭喊道:“我的命好苦啊~”然后就冲出人群跑了~

书杰连忙大声道:“姑娘,我给你的半两银子将就着也能过几日了,如此我也就心安了。”渐渐地看热闹的也就散了。

书杰对阿华道:“咱们也回去吧。”

“江公子,刚才那事情有些奇怪啊?那女子怎的谁都不求,直接就朝着你来了?”

书杰道:“可能是觉得我年纪小,心肠应该软些。只是可惜了我那半两银子,白瞎了。”

阿华琢磨了一会:“江公子,你的意思是那女子是个骗子?”

书杰叹了口气:“我自幼丧父,刚开始对那女子的遭遇深表同情,方才给了她半两银子。可后来,我仔细观察,发现她只是流泪,却面无哀伤之色,就觉得不大对劲,于是我就想着试探一二。她不是要卖身葬父吗?我就说直接找牙行来办这事,她才露了马脚。”

阿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像我这样出门在外的,就得事事小心,端方冷静方才能保的平安。”

过了两日,书杰在街上又遇到崴了脚需要求助的柔弱女子;这次他学乖了,直接无视,和阿华迅速的跑了,气的那女子在他们背后大骂。

“江公子,那姑娘好像是在骂我们呢?”

书杰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余杭除了张家人,谁认得我?她要骂就让她骂呗。我只是奇怪,这两日怎么总是碰到这些个事情,怪烦人的。”

阿华:……

过了两日,张家给书杰准备的厚袍衫和被褥都做好了。秦氏为了表功,特地让针线上的人跟她一起来到老太太院里,又派人请了书杰过来。

“江公子,老太太和老爷都挂念着你,特地让人做了这厚袍和被褥好让你过冬。”

林老太太笑道:“还是你秦伯母提议、安排的,你要多谢谢她。”

书杰赶紧行了一个大礼,谢过秦氏。

老太太又道:“东西怪多的,等你回去的时候,我让车夫送你;若是还有其他困难记得跟家里说。”

书杰道:“府上能让我来跟着刘夫子读书就是最大的帮助了,我是是不胜感激。只是最近我回家的路上总是会遇到些假扮柔弱的骗子,上次我心软还给了半两银子呢。近期府上出门的时候要多注意,可千万别被人给讹了。”

林老太太惊讶的很:“还有这种事?真是世风日下~”

秦氏攥紧了手帕道:“还得多谢江公子提醒。”

虽说今日秦氏得了老太太的赞,可心里仍不舒坦。

“张嬷嬷,真的没看出来,那姓江的还挺难对付的,美色当前怎的就不动心。”

张嬷嬷也觉得不可思议:“可能年纪小,还没有开窍吧。”

秦氏心烦的很:“今日他还在老太太跟前说了这事,我看还是暂时停手吧,免得惹老太太和老爷怀疑。”

日子又回归平静,书杰继续两点一线的求学生活。

十一月底,在家垚的陪同下,书杰带着路引前去书院报名;十二月十日,书院正式开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