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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江家买人还有一个原因,不出意外的话,张家和江家两家的婚事应当就定下来了,最迟明年秋晏书就要出嫁,到时候书杰外出读书,家中仅剩母亲一人过活,他们姐弟二人也不放心。若是今年买个小丫头调教一二,明年也就能上手服侍母亲了。

故而送走书杰后,张氏和晏书两人顺路去了牙行,找县里有名的王家娘子帮着寻摸那老实听话的人。

牙行的王家娘子也是个伶俐人,虽一直做着买卖奴婢的活计,但从未做过那逼良为奴或者拐卖人口的恶事。用她的话讲是还想多增几年寿,不能做那缺德事,故而在县里的口碑还行,那些个大户人家都爱找她办事。

王家娘子细细听了晏书的要求,很是爽快的答应了:“张夫人,江姑娘你们放心,此事我定办的妥妥贴贴的,一点都不让你们操心。”

两日后,未时末,晏书刚拿起笔准备帮书铺子里抄书,就有那小小子跑来报信,说是那王家娘子请她去牙行里挑人。

晏书和母亲一起,往王家娘子行去。两人仔细挑选,终于定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丫头,和一个半大小子,看着倒也还踏实肯干。

仔细一问,原来两人都是苦出身,因前两年又是发水又是干旱的,家里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方才被家人送到牙行想着卖几个钱,这样家里日子好过些。

张氏道:“可怜见得,就这两人吧。”晏书付了定金后,就等那契约文书办理妥当后,王家娘子将人送来。

书杰跟着商行走的官道,后又转了商船走航运到的余杭。因商行每月都是固定的日子到,这两日家垚早早就安排小山子驾着马车在码头上等着了。

商船渐渐靠岸,书杰站立在船头,只见那码头建的非常的宽广。

码头上到处都是下货上货忙碌的热火朝天的脚夫,还有沿路提着小篮子贩卖商品的小摊贩,书上说苏杭繁荣果然是真的。

此时,花草行的掌柜的过来招呼书杰,“江公子,一会下了码头,您是去少东家那里还是跟着我们先去商行歇个脚?”

书杰赶紧抱拳行礼道:“张大哥说派人来接我,此程多谢掌柜的一路照顾,改日我定要请掌柜的喝酒,以答谢一二。”

花草行的掌柜的道:“江公子客气了。”

这时一个小伙计前来禀报道:“江公子,掌柜的,少东家跟前的小山子已经在码头上等着了,说是奉了少东家之命前来接江公子。”

掌柜的笑笑道:“如此甚好,江公子请。”

书杰跟着掌柜的等人下船去了。

只见一位长相清秀,身着黑色细布衣裳的小伙子大步迎了上来,“江公子,您可到了,我家少爷都盼了好几日了。”来人正是张家垚跟前的小山子。

书杰连忙拱了拱手道:“这次前来多亏了掌柜的悉心照顾。”

小山子在南巢时也和掌柜的见过几面,自是有印象,只见他向掌柜的行了一礼:“多谢掌柜的,此事我定会禀报给大少爷知晓。”

掌柜的笑眯眯的,忙说应该的;又让小伙计帮着将书杰的行李、笼箱等搬到小山子带来的马车上,方才带着伙计和货物回商行去了。

那马车外面看着很普通,内里却很宽敞和舒适,车上铺着毛茸茸的毯子,还有靠垫等物件。

小山子道:“大少爷被夫子拘在家里读书,这才让我来接。来前少爷已经帮着您在寺里租了个小院落,那里环境幽静,附近州县许多备考的学子都在那里读书。去年少爷考秀才的时候也在那寺庙里住了有一个月,潜心读书方才中了。房租也不贵,一月只需二两银子,只是那衣裳饭食等都得自己解决;不过江公子,您也别担心,少爷准备让阿华过来服侍你。”

书杰连忙道:“张大哥实在太客气了,我自己照顾自己可以的。”

小山子道:“这是我家少爷一片好意,您还是领了吧。江公子,您坐好了,咱们这就先去住的地方。”

书杰心想,我在这余杭最多待个二个多月,只要省着花,那五十两银子恐还会有剩余。

一路行来,书杰掀开车帘朝外望去,只见余杭街市之繁华,人烟之繁盛不是原来住的小城所能比的。而街上来往的人各式各色的都有,有那穿着绸衫的文人,也有那穿葛麻的普通百姓,还有那做各色生意的小摊贩;街边也林立着各色店铺,有卖吃食的,有卖茶点的,还有卖那小首饰和小玩意的,比老家热闹了许多。

书杰不禁叹道:“此处真是繁华,不知京城与这里相比如何?”

小山子驾着马车很是娴熟,于是介绍道:“京城毕竟是皇城,我们定是比不上,可除了京城就我们这里最是繁华。江公子我们这里不像其他地方有宵禁,早上有早市,夜里有夜市,经商自由,又因道路便利,城里城外,商铺繁多。”

书杰一路看着,一路咂舌,果然繁华。只是不知道等到夜幕降临是否如诗词里所描述那番意境:“自古涟漪佳绝地。绕郭荷花,欲把吴兴比。倦客尘埃何处洗。真君堂下寒泉水。左海门前酤酒市。夜半潮来,月下孤舟起。倾盖相逢拚一醉。双凫飞去人千里。”

马车一路行驶,那寺庙似是坐落在郊外,等到了住宿的地方,果然幽静的很,书杰很是满意。

只见院里跑出来一个小厮,向书杰行了一礼:“江公子,我是大少爷跟前的阿华,这两个月都是我来照顾您。”

说罢,他就接过书杰手中的行李和小山子一起收拾起来。

等忙活的差不多了,小山子道:“江公子,我先回去了。少爷说他午后过来,您先吃些午膳,休息一下。”

书杰赶忙谢过,随后对阿华道:“在这寺里我们只能茹素,不知可有什么其他便宜的地方可以去吃的?”

阿华道:“去年少爷来这寺里读书就是我陪着的,我知道附近有不错的饭馆,我带江公子过去。”

或许是这寺庙里住的都不是那些个富人家的子弟,这附近的饭馆里的菜式算的上是物美价廉,与庐州的价钱差不多。只是那口味较老家的偏甜了些,可也在能接受的范围内,毕竟如今这饴糖可是金贵物事。

吃罢午膳,书杰先将拜见张家人给备的礼物收拾出来,然后才歇息起来。

睡得迷迷糊糊中,书杰听到阿华喊着:“江公子,快醒醒,我家公子过来了。”

书杰连忙睁开眼睛,问道:“张大哥人呢?”

阿华道:“在前厅坐着喝茶呢。”

书杰赶紧一骨碌爬起来,阿华打来热水,让书杰梳洗一番。

等将仪容整理好了后,书杰赶紧前往前厅。

这见张家垚坐在客椅上正闲闲的喝着茶。

“张大哥!”书杰高兴的快走过去,行了个礼。

张家垚笑眯眯的:“你可是来了,等得我都焦急的很。”

两人赶紧分主客坐下,话起了家常,听闻晏书这些日子过得充实,家垚方才放下心来。

又听闻张氏给他做了新的衣裳,家垚高兴的很,连忙催着书杰将衣裳拿出来。

家垚迫不及待的试穿起来,那衣裳穿着正合适,衣裳上绣的纹样一点都不输这边绣娘的手艺。衣裳料子用的也是苏缎,可见是将压箱底的好料子都拿了出来。

家垚不舍的将衣裳脱下来,“书杰,这衣裳我现在就拿走,正好这两日穿上正合适。”

书杰笑了:“这本就是母亲做给你的,你日日穿在身上我都没意见。”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书杰道:“临行前,母亲叮嘱我要去您府上拜见长辈,礼物家里都准备好了,我也收拾出来了。这你得回去和长辈们禀报一下,看什么日子方便?”

家垚道:“祖母他们是日日都在家的,父亲那里我得去请示一下,等日子定了,我打发人过来告知与你。”

家垚又问了有没有什么缺的,如果有,就让阿华去买。

临走前,家垚又叮嘱阿华道:“好好服侍江公子,若是江公子顺利考进书院,我另有赏银。”

回到家里,家垚先是打发了人去瞧父亲在不在家?今日还真是巧了,张敬正好在家里。

家垚赶紧前去禀报:“父亲,江书杰到了余杭。他说想近期前来拜访长辈。”

张敬思索了半天:“江书杰就是江姑娘的弟弟吧?听说前些日子也中了秀才!”

家垚赶紧道:“是的,父亲。”

“明日我在家,就让他巳时初过来吧。”

“那是先来您这里,还是先去祖母那里?”

张敬想了想:“辰时二刻去拜见你祖母,巳时初来我这里。”

能做大家长的,可不就是将每个时辰都安排的妥妥的。

家垚称是,正准备出去。

张敬突然问道:“我听说,你将两盆上品的珍珠黄杨摆在店铺里准备出售?那卖主是谁,你知道吗?”

家垚赶忙道:“一个朋友托我的,父亲何故问此事?”

“知府大人好风雅,过些日子是他的生辰,那两盆珍珠黄杨你就让你朋友卖与我吧。大概多少银子?”

家垚心想,难得老爹要从我手里买东西,那价钱就得高些了:“若是单独一盆那自然是两百两纹银一盆,可这是两盆,虽难得,但若是一起卖了,自是要便宜些,共计三百两银子。”

张敬笑了笑,“三百两就三百两吧,只是你那朋友以后若是还有珍珠黄杨售卖,必须优先卖与我。”

家垚心想,那里还有那许多上品盆景,又不是卖的韭菜,随吃随割?

于是他打着哈哈道:“好的,到时候我自是会与她说的。”

太好了,帮着晏书挣了笔可观的银子,书杰读书的钱有着落了,她一定会夸我的吧。一想到这,家垚心里乐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