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元在那晚离开茶馆后,先冲到吴大夫家中质问当初说云妮孩子是摔没了的事。
吴大夫整个人很淡定,说了是因为当初看三姨太可怜,随了她的意思,这样说的,除此之外并没有再骗他的。
他听了是云妮隐瞒包庇,更觉气愤,恨自己当初心软放她们回茶馆。
事到如今,只能放下。
可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庆知怎么知道红花可以让人流产的?这并不是一个小女孩所能接触到的认知,学堂也不会教这个。
他想来想去,想去问问庆知细节,就返回了茶馆,可到了门口,却并没有敲门,一想到要见到云妮母女,一个当娼疯缠,一个年幼歹毒,就觉得恶心反胃,觉得自己曾经是中邪了会看上云妮,要了这对母女进门,好吃好喝好照顾着,深感不值。
于是他离开了,不想再深究下去,无论怎样都改变不了既定事实,既是云妮母女不想要他有孩子。
他回到了家,才在家门口,云心就抱着争哥儿笑着迎上来,“二爷,你回来了。”
他笑了下,又责道,“怎么抱着争哥儿出来,外面风吹冷了。”
她笑笑说,“他在房里待不住要出来玩,我才把他抱出来一会儿,就刚好遇到你回来了。”
“这么巧啊。”
“是呢。”争哥儿伸着手向他啊啊地叫着,她就说道,“二爷,他想要你抱他呢。”
他笑着伸出手,“好,爹抱抱。”
他抱起争哥儿亲一下脸,拉了下耳边帽,向她说道,“走吧,进去吧,外面晚上风冷。”
“嗯,好。”
她同他并排挨近着进了宅子,在去主院的路上,她好似随意地问道,“你是不是去找燕子了?”
“嗯……去了。”
“在哪里找到的?不会是去哪家妓院看到的吧?”
“哎,你真是……”他有点不悦,“是在以前云妮那茶馆找到的,她都在那住些时间了。”
她很疑惑,“她们是怎么能认识住一起的?”
“这个说起来复杂,反正她们感情好的很,她都不肯走。”
她掩盖不住高兴地叫道,“她不肯回来啊?”随后又悻悻然地笑了笑。
他停下脚步,让小莲给争哥儿擦擦口水,然后再换了一个手抱,看着她,“你好像不大想她回来啊。”
“我……”她垂头抿了下嘴,“实话说,我确实不大想她回来,因为她不是良人,对你也没多少真心地,你看她都不肯回来。”
他叹口气,“她说她太怕你了。”
她一惊抬头,“怕我?我又没对她怎样,打她几下都不行啊?”
他盯着她眼睛,“你没有找人强奸她?”
“强奸?”她发气地,“这是她对你说的话吗?她居然能向你说出这种假话来,她简直一点良知都没有,二爷你要相信她说的吗?”
争哥儿感知到这种要吵架的氛围,哭了起来,小莲就马上抱过来哄。
他吩咐道,“把他抱回房里吧,别在外面了。”
“是。”小莲抱着争哥儿急忙走了。
他们在大堂那对峙着,他再问道,“你没干她为什么要那样说啊?”
“这个我怎么知道。”她开始骂起人来,“那个燕子就是个撒谎精,谎话连篇,嘴里吐不出象牙的。”
“哦,那你说说你找她情夫来做了什么啊?”
她顿了顿,“就找来问问他们还愿不愿意在一起,要在一起就放他们走,还给钱,她说不愿意,想着可能是一时不好开口,就让那人在宅子里住着,多观察她,那人混的很,把他们以前那些事到处说,丫鬟佣人都知道了,她脸上挂不住就想走,那人又对她动了下手脚,她就爆发说要走了,那当时她撞了我,你才走一个月而已,她就不肯守了,我也很生气嘛,就让她走了,就这样,根本没有让人去强奸她。”
他听完闭了眼睛,思考着她所说的话,想了些时候,睁开眼闷声气道,“你故意想弄她走吧。”
她瞳孔睁大一下,就马上恢复原状,镇静地,“我没有想弄她走,就是想试试她对你的情意,能不能为你守的住,结果就是她守不了,她不愿意跟着你。”
他低着头,感伤地,“是,她确实不愿意。”
她去挽着手,嗔怪地,“我早跟你说过了,她不愿意回来,她要想回,早回了,宅子就在这里,她又不是不知道路,她就是不愿意回嘛,你还不信,非要去找她。”
他抬起头,“是啊,我找她干什么,我忙都忙不过来,去找到她了,她就对我那态度。”
“她在这的时候,态度就不好,没有问过你一次,没有关心过你一次。”
他苦笑道,“女人一个两个地都不愿跟我,不喜欢我,我是哪里有问题吗?”
她搂着他脖子,笑眼看他,“我喜欢你啊,想一生一世地同你相携相伴,难道你看不见吗?”
他拿下她的手握在手里亲了一下,柔情地看着她,“我看见了,我现在才知道只有你对我是那么地情深意重,只有你是全心全意地喜欢我,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我,我以前太辜负你了,是我不好,我想摒弃过往,和你真心相伴相守一生,”
她听了实在感动,眼里含着泪光地抱在他怀里,“二爷,我能听到你这么说,就好像在做梦一般,这是我一直所等待和盼望着,如今终于等到了。”
他紧紧地抱着她,亲吻着她的额头,“以后我们两人好好地在一起一辈子吧。”
她抹了泪,笑出声,“只我们啊,还有争哥儿呢,是我们一家人呢。”
他笑了,“争哥儿会长大嘛,最后还是我们两个。”
“现在还小嘛。”
他轻推开她,牵握着她手继续往前走着,“是小,能陪着长大。”
“争哥儿在这天天都要让人抱出去,不知道去了上海会不会变。”她表示担忧。
“我租那房子虽然赶不上这里大,但也有个花园,也是能有地方玩的。”
“那我们什么什么时候搬过去啊?要紧贵重的东西我都收的差不多了,李太太一家都已经过去了,我姐姐也说就这几天也要走。”她忧心惶恐地,“我真怕再不走就打到这里来了,打麻将的时候听说日本人没有人性的,到一个地方就烧杀抢掠奸,我听着都心慌。”
他搂着她肩,宽慰地,“你不用怕,我这几天其实都在跟船老板交谈,让他给我们的地方大些隐蔽些,谈的也差不多了,明天再跟他吃饭说一下,一谈好,我就带你们走。”
她对他浅浅一笑,“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