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私塾。
外界发生的事情，还没有影响到这里。
沈言拚命拉着铁环，除了铁环一动不动之外，感觉自己浑身的肌肉都在疯狂抽搐抖动。
满身大汗不用多说，拧下来估计都能泡一次澡了。
齐冬日优哉游哉地躺在躺椅上面，期间青子还洗了一碟葡萄给他送了过来，现在正抖着腿，慢条斯理地撕着葡萄皮，不时开口刺激沈言两句。
“你这身体素质不行啊，平常夜里没少干坏事吧。”
“你说你，两个小小的铁环都拉不动，还学人找媳妇儿？你可别耽搁了人家的美好人生了。”
“你说啊，要是你以后有了孩子，想抱着他逛逛街，结果发现自己居然抱不起来，那个丢脸哟。”
“嗬嗬嗬。”
沈言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没有搭理齐冬日的冷嘲热讽，手臂上青筋暴涨，跟这铁环是结下梁子了。
反倒是恰好走进后院的青子，听见了齐冬日的碎碎念，忍不住捂嘴轻笑，感觉认识了一个新的先生。
“咳咳，是青子啊。”
齐冬日也看见了青子，稍微收敛了一点，腿也不抖了，吐出了葡萄籽，问道：“怎么了吗？”
“发生了一些事情。”
青子快步走到齐冬日的身边，耳语了一番，将外边发生的事情转述了一遍。
“哦，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难怪张二十四今天没来。”
齐冬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沉吟了片刻，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不过此事叶江会处理好，我们不要掺和，旁观便是了。”
“这，好的。”青子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齐冬日看了看天空，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叫停了沈言。
“小子，今天时间差不多了，你可以放学了，明早再来吧。”
嘭。
沈言下意识放开了铁环，身子因为惯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明天还拉着铁环不？”沈言喘着粗气问道。
“这个嘛。”
齐冬日稍微沉思起来。
沈言便又说道：“明天我还要拉这铁环！”
“行，明天还拉铁环。”
齐冬日手掌一拍，说道：“不过老夫有一个要求，今天的两项课业，有一项你必须明天之前完成。”
“没问题。”沈言一脸坚毅。
沈言一生，不弱于人，区区铁环，早晚有一天要把他当成手镯子玩！
齐冬日哈哈一笑，把沈言喊到身边，随后掏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两本本书籍。
“这一本书我要你一字不落地背熟，其中第一篇，必须要今天睡觉前背会，明日我会考校，如果你做不到，那就不能继续拉这个铁环了。”
沈言接过这一本名叫《搬山劲》的书籍，点了点头。
齐冬日继续道：“这本书，老夫不要求你背熟，但需要你手抄十份，三天之后交给我。笔墨纸砚，可以去青子那里领取，管够。”
“手抄十份，你玩我呢？”
沈言双眼一瞪，这十份抄下来，那手还不得累断了？
“你做不到吗？”齐冬日顿时一声冷笑。
沈言呵呵一笑，接过书本。
幸好这本书比较薄，估摸着应该二十页不到。
“行了，你离开吧。”
齐冬日在沈言身上拍打了几下后，摆了摆手，让沈言自行离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被齐冬日拍打了几下，沈言居然觉得自己好似没有那么累了。
带着疑惑，沈言找青子领了笔墨纸砚之后，又悄悄跟黄停停亲热了一会后，才猛然发觉时间已经快到午时了。
顾不得回家将东西放好，随便往怀里一揣便跑向了菜馆开始往祠堂送饭。
今天的送餐也很顺利，也没有遇到那个奇怪的白衣青年，沈言将昨天的餐盒送回菜馆之后，又想起了张二十四。
“这家伙昨天昏倒了，今天也没去私塾，不知道怎么样了。”
沈言低声自语，掂了掂怀里的书本，眼珠子一转，顿时计上心来。
有了送餐的这份工作，沈言手头也宽绰了起来了，花钱不再有太大的压力，正好身上还带着李员外给的三两银子，便去买了一斤牛肉，又去斩了半只白切鸡，拎着朝着张二十四家里走去。
而在此时，张二十四跟小燕子也回到了家中。
小燕子似乎十分喜欢刘大爷卖的面谱，此刻还挂在脖子上呢，不过她的小脑袋却一路上都低着，直到进了院子里后才抬起头，低声道：“哥哥，对不起。”
“跟你没关系，事情不是查清楚了吗，对方是坏人，想要讹诈我们呢。”
张二十四揉了揉小燕子的脑袋，笑道：“你也饿了吧，我去做饭吧，你先去看看老母鸡今天下蛋了没。”
“嗯嗯。”
小燕子用力点了点头，走向了鸡圈，目光落到了被挖过坑的位置，奇道：“咦，哥哥，这里好像被人挖过。”
张二十四看了一眼，并没有在意，说道：“可能是老母鸡刨过了吧。”
他可是知道这老母鸡有时候会刨土，找些沙子之类的东西吃下去的。
不过今天老母鸡好像有些不同，似乎毛发都靓丽了许多？
张二十四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后，才走进屋子里面。
“哦。”
小燕子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静静窝在秸秆堆上，用小眼睛警惕看着自己的老母鸡，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小可爱，我来啦，不要害怕。”
小燕子蹑手蹑脚地走向老母鸡。
“咯咯咯？”
老母鸡蹦了起来，好似遭遇了不良的少女，开始往墙角缩去。
小燕子嘿呀一句，一个虎扑，直接把老母鸡抓在手中。
“咯咯咯！！！”
老母鸡爪子乱蹬，翅膀乱扑，拚命地挣扎了起来。
不过却没有用锋利的鸡喙啄人。
小燕子嘿嘿一笑，将小脑袋埋进老母鸡的毛发之中，深深地嗦了一口。
“咯咯咯？”
老母鸡忽然停下了挣扎，好似有些疑惑地看着小燕子。
小燕子又深深嗦了几口，老母鸡顿时摇头晃脑，眼神迷离，好似喝醉酒了一般。
而小燕子则是俏脸发红，鼻翼可爱地煽动着。
就在此时，院子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一道声音也随之响了起来。
“张兄，我来看……”
“呀？”
小燕子一惊，下意识松开抓住老母鸡的手，老母鸡落地，居然摇摇晃晃，迈着外八字的步伐往秸秆堆走去。
“你是谁？”
沈言看着这个奇怪的少女，呆愣了一会儿之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偷鸡贼，来人啊，抓贼了！”
沈言说着，左右看了看，便抓住了一根棍子。
“小燕子才不是偷鸡贼！”
小燕子哼哼两声，怒道：“你个坏蛋，来我家做什么？”
“你家？”
沈言愣了，看了看院子内的布局，是熟悉的张家没错。随后又退出了院子门外看了看门牌，也没有错啊。
就在这时，张二十四闻声赶了出来，见状便知道了缘由，苦笑道：“沈兄莫怪，小燕子是我昨天才收下的丫鬟。”
“原来是新收的丫鬟啊，难怪没见过。”
沈言恍然，随后又有些羡慕。
瞧瞧，这就是有钱人，一言不合就收个俏丽丫鬟，真是……羡慕啊。
张二十四又说道：“小燕子，这是我的好友沈言，你可以喊他沈大哥。”
“哼。”
小燕子哼了一声，扭过了脑袋，小嘴巴嘟起的都可以挂酱油瓶了。
既然是张二十四的丫鬟，那也算是自己人了，沈言没有跟他计较，放下棍子之后掂了掂手中的牛肉跟白斩鸡，笑道：“你昨天昏过去可把我吓了一跳了，今天知道你回家了，专程买了些肉给你补补身子。”
“你破费了。”张二十四微微摇头，沈言的情况他清楚，没有必要这样浪费钱财。
“你我之间，说什么破费不破费的。”
沈言嘿嘿一笑，朝着张二十四挤眉弄眼，道：“再说，我现在可是找了一个好差事，镇长大人亲自任命的，每个月十两银子的工钱呢，而且还轻松。”
“原来如此，那恭喜你了。”
张二十四笑着点头，对沈言能获得镇长青睐没有嫉妒，心中只有满满的欢喜。
欢喜自己身边的人，生活正在逐渐变好。如果一直这样的话，自己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吧。
沈言朝着小燕子招了招手，喊道：“小燕子是吧，赶快把菜拿过去，给你家少爷做一顿好吃的。”
“呀？”小燕子一呆，好像有些听不明白。
张二十四却笑道：“还是让我来吧，小燕子应也是出身富贵人家，可能是这段时间外面闹贼寇的原因与父母失散了，我暂时收留她，让她做些家务，洗洗衣服就行了。”
“可是……”
沈言皱了皱眉头，这样的丫鬟，也太不称职了吧，还得主人家下厨养活她。
张二十四却淡淡地说道：“而且，我也还没到动弹不得的地步。”
沈言闻言沉默了少许，忽然哈哈一笑，拍了拍张二十四的肩膀，道：“今天你们有口福了，沈大厨亲自动手，保证让你们吃的连鸡骨头都不放过啊。”
张二十四家中布局沈言十分清楚，直接就朝厨房走去，口中还笑着说道：“不是我吹，我这手艺，刘二壮那小子是拍马也赶不上的啊。”
张二十四看着沈言的背影，带着微笑。自己虽然天生体弱，沈言也同样命途多舛，能够成为好友，或许是因为双方心中都有着相似的信念吧。
“哥哥，哥哥，你看这是什么，登登登登！”
“嘿嘿，明天早上，小燕子给哥哥熬蛋花粥。”
小燕子这时忽然跑了过来，献宝似的亮出了小手上的一个鸡蛋。
不过这鸡蛋有些不同寻常，比以往老母鸡所下的鸡蛋小了一圈，而且蛋壳上还带着一抹深红色。
张二十四接过鸡蛋，拿在手中居然还有一种温热的感觉。
张二十四又看了看老母鸡，见它正无精打采地窝在秸秆堆上打着瞌睡，顿时有些明白了。
看来老母鸡最近是有些营养不足了，得多喂养一些饲料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