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昨儿个那秦大人和左相一道入宫,官家明面上虽未有偏袒,可今日这江宁地界已然都传遍了,官家如今,越发是与昔日的太上皇和官家一般无二。如今这江宁地界虽瞧着安稳,可这内里,想来也是波涛汹涌的紧。”
雁归楼,某屋内,
烛光摇曳中,不请自来的燕秦开口便是字字惊心,可一直沉默丝毫都没有搭话意愿径自只是忙活着自个手中物什的柳程,明显是故意着想“明哲保身”。燕秦嗤笑出声,说出的话却也是字字诛心,“柳厨莫要忘了,雁归楼这地界你们几个能住着,说到底还是看了我燕某人的面子,强龙不压地头蛇,便是官家”
“你小子当真不想活命了不成?”
“燕大人。”
柳程起身行了礼,正对上不请自来的燕瑛怒气十足的脸,默默起身就打算往外走,柳程明摆着不愿意掺和进这兄弟俩的私密的架势,任谁看了,都得说一句,“分寸十足”。
天子脚下历练过的人物,终究是比旁人多分寸,便是柳程这一个小小的在后厨做事的,看着到底也是比燕秦这个所谓的掌柜的要晓事的多!
“官家既决议要离了江宁这地界往南边去,日后还不知晓我们在那金人的铁骑下能活到几时,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阿兄一向是聪明伶俐的紧,为何到如今,竟是连这点子道理都要人说?”
“雁归楼当日是被东京七十二大酒楼联手方才未能在东京地界扎根,阿弟心中有恨是应该,只是如今这南边天下,只消是富庶地界,雁归楼,何尝不是都有分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阿弟如今,才是真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燕瑛目光灼灼,说出的话也是字字诛心,“旁人不知晓,阿兄可是心知肚明的很,雁归楼处的一应家私,老早就已然是往南边去,说到底如今的江宁总店,剩下的不过只是个名头。”
“饭可以乱吃,话却是不能乱说。阿兄这般说,阿弟倒也是糊涂了。”
“官家有意,要在江宁地界举办一场厨艺赛事,届时南北地界的后厨好手都要在雁归楼处露一手。如今这等时候,人人都是心灰意冷,满足些口腹之欲,总能让人看到希望。官家终究是官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等尚且如是,阿弟,你一介商户,自然更是微不足道!”
“厨艺,赛事么?”
雁归楼,后厨,
燕秦虽只轻描淡写说了几句,可原本还是烟云笼罩的一众人瞬间也是炸开了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众人眼中皆是肉眼可见的,兴奋。
也是,经受了前番那金人逼近城池的慌乱,如今诸人能活下来还能吃饱饭已然是觉得幸运之至,虽说如今官家新立,眼见着江宁城中也是一片祥和,可北地接二连三传来的真真假假的消息,让江宁城内老的小的,上上下下,到如今都是觉都睡不安稳。
说到底,也不只是小民,怕是那行宫处住着的贵人们,这数日心中所思所想,和一众小的,也是差不离。
可这等时候,官家却突然来了这道命令,掌柜的话里话外的意思,今次让众人都拿出自个绝佳的手艺,听着,倒是南来北往,想要的一众食材都是能供应的上,这是不是也是告知上下,南北之间,终于是不要再打仗,终于是有安稳日子过了?
“柳厨的手艺,我等这数日也是跟着一众贵人都是沾光,只是不知晓,今次柳厨预备做什么好物?”
突如其来一声,让一众人纷繁的思绪终于回神,一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落到说话的罗列身上,谁人不知晓这位从前便是在应天府处雁归楼处后厨主事的,如今跟着一众人从应天府处来到这江宁地界,
陡然是从后厨主事的变成后厨寻常做事的主顾,任谁瞧着,怕是都未曾心甘情愿屈居人下。
要说从北地一道来的都是一应待遇便是都罢了,偏生这柳程和他手下的一众小子如今在雁归楼处任谁瞧着都是独立于众人之外,能在这雁归楼处总店做事的又有几个不是人精。
燕大掌柜嘴上虽然不说,可刻意给这位柳厨和几个小的单独开辟了一个小厨房,这从未有过的先例便是只消是个有眼色的都知晓是特殊。如今这几个虽说日常还是和他们一道做事,可只消是有了宫内外的贵人,大掌柜的都要刻意让他们去小厨房处做事,谁人瞧不出,这是特意的,偏爱。
他们这群在本地做惯了也便罢,可这一道从北地来的人物,面临着这等区别,怕是如何,都咽不下心中这口气。
“柳厨前番做的那北地宫宴处的蟹酿橙还有一应小食,便是老夫都只听闻而不曾亲手做过。如今时机难得,不若柳厨一并做了来,让我等也尝个鲜?”
“燕厨?”
“罗家小子,怎么着,如今你是连我的话都不放在耳里么?”
“小子不敢。”
看着从外首而入的白发老者,饶是罗列心中还是愤恨也不敢再多言一句。
任何行当,总是一声师父大过天,从前他便是在这位手下从后厨小伙计一步步走到后厨之主的位置,再如何,在师傅跟前,他都是低一等。
只是如今这后厨中,谁人都知晓这老东西早已是不管事,今日却是平白出现为柳程解围,柳程这小子,到底是给这些老的小的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个的都这么
“师傅您老人家大驾光临,怎么也不和小子说一声?”
“吴大人贵人多忘事,老夫如何能耽搁贵人大事?”
“吴大人。”
看着一脸了然的柳程,不请自来的吴永却也是轻笑出声,目光落到一脸愤恨在柳程身后的自家小子,心中暗叹一声,说出的话却也分明是偏袒,“江宁城中难得有这等盛世,自然该是老的小的都来露一手,弟子觉得,这些小的也是不能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