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城,宛如一座被阴云笼罩的巨大堡垒。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不安的气息,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宸濠的宫殿,巍峨而肃穆。那高耸的殿宇在黯淡的天光下,投下一片阴森的暗影。殿内,烛光摇曳不定,忽明忽暗地映照出一张张紧张的面容。案上,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双目圆睁,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冤屈与恐惧。那殷红的鲜血,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
宸濠惊恐地看着这颗首级,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恐惧紧紧攫住。他的双眼睁得大大的,满是惊愕与疑惑,那眼神仿佛在问: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将首级送到我的殿上?
左右的近侍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他们惊恐地看着案上的首级,又小心翼翼地偷瞄着宸濠。他们的脸色苍白,大气都不敢出,仿佛稍微一动就会引发不可预知的灾难。宫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寂静得让人窒息。只有那微弱的烛光在轻轻地摇曳着,投下一片片诡异的阴影,仿佛是死神在舞动。
此时,宫门官如一阵疾风般匆匆忙忙地跑进来。他的脚步急促而慌乱,发出“咚咚”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宫殿中显得格外刺耳。他气喘吁吁地禀报:“启禀王爷,现有按察使杨璋家属差人来报,说杨璋于昨夜三更时分被一枝梅行刺,割取首级而去,现在首级不知去向。”
宸濠闻报,心中顿时明白了七八分。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与无奈,立刻命人将杨璋首级交还给他的来差带回,让他们入殓。同时,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一枝梅等人在王守仁部下,而王守仁的大军又逐日前来攻打,所调遣的邺天庆、雷大春二人却迟迟未归,这可如何是好?
宸濠皱着眉头,向左右近侍说道:“既然是一枝梅前去刺杀了杨璋,这首级一定是他取来摆在案上。如此看来,我所住之处倒是要更加防备了。但一枝梅等人现在在王守仁部下,王守仁的大军又逐日前来攻打,所调遣的邺天庆、雷大春二人又未回来,好不令我焦急。”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焦虑与担忧。左右近侍们也只能随声附和着,心中同样充满了担忧,却不敢多言。
再说徐庆和周湘帆,他们奉了王守仁之命,带领三千精锐部队,日夜兼程,赶往南康救援。
一路上,马蹄声如急雨般敲击着大地,扬起阵阵烟尘。他们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飞到南康。那急促的马蹄声仿佛是他们内心焦急的写照,每一声都带着他们对胜利的渴望和对使命的担当。
终于,在不几日之后,他们抵达了南康。南康城外,一片寂静,仿佛是一座沉睡的巨兽。徐庆和周湘帆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催兵将南康城围困起来。那黑压压的士兵如潮水般涌向南康城,将这座小城紧紧包围。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果敢,仿佛在告诉敌人,胜利必将属于他们。
此时的邺天庆,已得到调他回南昌的消息,正准备拔队启程。然而,他却被徐庆这一支兵马围得水泄不通,心中焦急万分。
邺天庆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官兵,心中涌起一股绝望之感。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仿佛一头被困的猛兽。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突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他决定开城奋勇冲出。
城门缓缓打开,发出沉重的“嘎吱”声,仿佛是死亡的召唤。邺天庆一马当先,手执方天画戟,如猛虎下山一般冲了出来。他的眼神中燃烧着怒火,仿佛要将眼前的敌人全部吞噬。他逢人便挑,见马即刺,只杀得那些攻城兵卒纷纷让出一条路来。他那一枝戟飞舞起来,虎虎生风,仿佛入无人之境。那锋利的戟尖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死亡的气息。
徐庆和周湘帆见邺天庆杀出来,立刻迎了上去,与他奋力交战。双方士兵也纷纷加入战斗,喊杀声震天动地。战场上,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一片惨烈的景象。
徐庆和邺天庆战在一起,只见徐庆手执烂银枪,枪尖舞动,如蛟龙戏水一般,灵活自如。那银色的枪尖如闪电般在空中划过,每一次刺出都带着强大的力量。邺天庆则手执方天戟,戟影翻飞,不亚卧虎翻身,威风凛凛。那沉重的方天戟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挥舞都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两人你来我往,大战了二十余合,不分胜负。
邺天庆见不能取胜,心中焦急,大喝一声:“匹夫休得逞能,看本将军的戟!”说着,一戟分心刺来。那声音如雷霆般在战场上响起,震得人耳膜生疼。徐庆赶忙迎住,用足了十二分力架在一旁,也大喊一声:“逆贼,还不代我下马受缚!”说着,一枪认定邺天庆肋下刺来。那声音充满了威严与愤怒,仿佛是正义的审判。邺天庆当即拨开,趁势一戟,向徐庆左腿刺来。徐庆躲闪不及,正中一戟,疼痛难忍,拨马便走。
邺天庆哪里肯舍,紧紧在后追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胜利的渴望,仿佛看到了敌人的末日。周湘帆看得清楚,恐防徐鸣皋有失,随在身旁取出弹子,一声喊叫:“逆贼休得追赶,看本将军的法宝!”话犹未完,弹子已经发出。那弹子如流星般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带着强大的力量向邺天庆飞去。邺天庆一听周湘帆大喝,便抬头来看究竟是何物件,就在这个时候,面门上已中了一弹。邺天庆只觉得脸上一阵剧痛,鲜血直流。他不敢恋战,拨马便走。
一枝梅看到邺天庆逃走,立刻飞马赶来。此时南昌城里,已有贼兵迎接出来。一枝梅追至吊桥,正欲抢杀上去,忽然城内冲出一骑马来,马上坐着一个和尚,手执禅杖,迎上来就杀。一枝梅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波罗僧。
两人也不说话,当时就对战起来。只听两边喊杀之声,真个震动山岳。那喊杀声如滚滚惊雷,在天地间回荡,让人胆战心惊。波罗僧挥舞着禅杖,势大力沉,每一杖都带着呼呼的风声。那沉重的禅杖如巨蟒般在空中舞动,每一次落下都仿佛能砸开大地。一枝梅也不甘示弱,舞动点钢刀,招拦隔架,上砍下剁,动作敏捷,刀光闪烁。那锋利的钢刀如银蛇般在空中飞舞,每一次挥动都带着致命的威胁。两人一来一往,又战了二十余合。
战场上,尘土冲天,旌旗蔽日。那飞扬的尘土如黄色的烟雾,将整个战场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周湘帆远远见一枝梅不能取胜,也就将马一拍,抢杀过去。贼队里见有人助战,又飞出一骑马来,更不搭话,敌住周湘帆。两人也杀了十数合。周湘帆心中暗想:“我何不如此如此。”主意已定,便虚刺一枪,拨马而去。那贼将紧紧赶来。周湘帆转身一弹,打了过去,正是弹不虚发,又正中贼将面门。
那贼将只觉得脸上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周湘帆见他已经中弹,拨转马头又杀过去。那贼将正要负痛逃走,周湘帆的马已到面前,手起一枪,正中敌人咽喉,贼将落马而死。随即有小军上前割了首级。
波罗僧还在那里与一枝梅对敌,城上的贼兵见他不能取胜,恐怕波罗僧有失,赶着鸣金收军。那清脆的金声在战场上响起,如同一道命令,让波罗僧不得不停止战斗。波罗僧一闻金声,拨马进城去了。这里官兵也就收队回营。
大家缴令已毕,便去看视徐鸣皋。所幸枪伤不重,并无大碍,大家也就各去安歇。
邺天庆回到城中,脸上的伤口仍然血流不止。他赶紧用药敷上,将血止住,随后来到宸濠宫内。宸濠此时早知他回来,一闻宫门官报进,即刻传他进去。
一见邺天庆血流满面,宸濠即问:“将军何以如此?”邺天庆就将中弹子的话说了一遍。宸濠切齿痛恨。又问了南康的情况如何,邺天庆道:“臣已经袭取了南康,后来奉到千岁的谕旨,正要赶紧回来,忽又被王守仁手下的将官徐庆、周湘帆二人率领精锐三千,将南康困得个水泄不通。臣冲杀数次,不能突出。又与徐庆等战了三日,皆不分胜负。臣又不敢恋战,深恐南昌有失,后来还是夜间率领所部,奋勇冲杀出来,急急赶回前来缴旨,所幸人马并未损伤。但是徐鸣皋等这班人现为王守仁所用,个个皆奋勇争先,臣一人之力,恐不能与之对敌。千岁还得早设妙计,将王守仁杀败,方可长驱而进,不然终久不妥。”宸濠道:“我也飞调雷大春回来,不知他何以至今未到。”
正说之间,只见宫门官进来报道:“雷大春由进贤回来,现在宫门候旨。”宸濠即命传他进宫问话,差官答应出去。不一刻,雷大春进来,先行了礼。宸濠见他形容憔悴,狼狈不堪,因问道:“将军为何如此?何以至今才回?”雷大春道:“臣奉了千岁之旨,当即赶紧回兵,不料半途忽然生起病来。一病十日,不能行动,终日卧困,也不思饮食,直至前日始觉稍好。惟恐千岁记念,只得带病勉强回兵,现在尚不能用力。”宸濠听说道:“原来如此。但是邻境各县,现在得了几城?”雷大春道:“所有南昌所属外六县,只有进贤未下。因进贤知县鲍人杰、守备施必成两人坚守甚固,施必成又超勇绝伦,因此十分难得。其余五县,皆毫不费事,有的是情愿投降的,也有因攻破的。臣在进贤逐日攻打,若不奉千岁调回的谕旨,再攻打五日,也就要攻打开了。因为奉了千岁谕旨,不敢恋战,赶急回来,听候调用。”宸濠听说,当下便命他与邺天庆出外安歇,俟病痊好,再行出战。
二人退出后,宸濠坐在宫中,心中好生纳闷。他又与军师李自然商议道:“似此兵微将寡,何日才可退得王守仁的大兵?军师有何妙计,可即说来,以便我依计行事。”不知李自然有无计策,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