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巨大的黑幕,悄然笼罩着宁王宸濠的属地,紧张与压抑的气氛似浓稠的墨汁般在空气中弥漫。宁王宸濠得知王守仁大军已在离城三十里处安营扎寨,心中焦虑如焚,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急忙找来谋士李自然商议对策。
宸濠面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眉头紧锁成一团,声音中满是忧虑与不安:“如今王守仁大军压境,而雷大春、邺天庆尚未调回,这可如何是好?”
李自然微微眯起双眼,眼神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他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道:“千岁莫急。可一方面传旨给胡濂、杨璋,令他们赶紧统领全城兵卒,坚守四门;另一方面命波罗僧率领护军前往西门,做好御敌准备。同时火速派人前往进贤,紧急调回雷大春。依我之见,王守仁虽率大军前来,但兵卒长途跋涉,疲惫不堪,应不会立刻开战。即便他们一到就进攻,我们以逸待劳,等他们攻守疲惫之时,可命波罗僧奋勇出城,杀他们一阵,挫其锐气,再作打算。十天之内,南昌必定不会失守。那时雷大春也回来了,即使邺天庆不管南康是否得手,一听到紧急调令,也必然会星夜赶回。有此二将,即便王守仁兵力再雄厚,猛将再多,也不足为虑。”
宸濠无奈,只得依计而行。那沉重的脚步声,仿佛是他内心焦虑的回响。
且说那南康城,地处要冲,东接广袤无垠的平原,那平原如金色的海洋,在微风中泛起层层麦浪;西临险峻巍峨的山脉,山脉连绵起伏,犹如巨龙蜿蜒盘踞;南望滔滔奔腾的江水,江水汹涌澎湃,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北通关键重要的关隘,关隘威严耸立,仿佛忠诚的卫士守护着这片土地。此城战略位置极其重要,乃兵家必争之地。若南康失守,敌军便可长驱直入,对周边地区造成巨大威胁。它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散发着独特的战略光芒。
而在王守仁的大营中,众人正围坐在一起商议战事。营帐内,烛光摇曳,映照着众人凝重的面容。王守仁安营完毕后,神色凝重地与徐庆等将领探讨着局势。王守仁微微皱眉,说道:“徐鸣皋、慕容贞二人前往救援南康,不知胜负如何,南康有没有失守。本帅的意思是,大军虽已到此,但还是等南康的消息传来后再开战,不知各位将军意下如何?”
徐庆身姿挺拔如松,眼神坚定如铁,他微微向前一步,声音铿锵有力地说道:“元帅的考虑虽有道理,但兵贵神速。既然已到这里,为何不立即开战,前去挑战呢?也许宸濠没有什么防备,我们可以一鼓作气将他擒获;若拖延下去,等他防备严密了,那时就难以得手了。请元帅斟酌。”
王守仁还未回答,只见探马如一阵疾风般冲入营帐,马蹄声仿佛急促的鼓点,瞬间打破了帐内的宁静。探马单膝跪地,大声禀报:“探得徐将军、慕容将军前往救援南康,已经杀退贼将邺天庆,解救了南康,不久就会赶回了。”说完,飞身上马离去,只留下一阵烟尘在空气中弥漫。
王守仁得知徐鸣皋大胜,脸上露出欣喜之色,仿佛黑暗中突然闪现的一抹曙光。正要商议开战之事,又一探马疾驰而来,马蹄声如雷鸣般在耳畔响起。探马大声说道:“探得南康虽然被徐将军解救,但邺天庆又率领精锐部队,从小路火速前往,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趁着徐将军离开南康,他又把该城攻占了。”说完,再次飞身上马离去。
王守仁听到这个消息,大惊失色,心中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沉吟片刻,说道:“这样一来,南康得而复失,这可怎么办呢?”随即命令徐庆、周湘帆立刻率领精锐部队三千人,火速前往南康收复失地,务必尽快前进,不得有误。
徐庆等人领命后,正要率兵出发,又有探马来报:“探得宸濠因为元帅大军已到,城中兵力薄弱,现已派人分两路调兵:一路前往进贤调回雷大春,一路前往南康召回邺天庆。”
徐庆听到这个消息,立即进帐报告给元帅。王元帅听了,却又大喜,说道:“如此说来,南康虽然失守,但不难收复了。”于是秘密传授徐庆妙计,徐庆领命,这才拔队前行。那整齐的脚步声,仿佛是胜利的前奏。
次日,王元帅率领众将,亲自统领大军,前往南昌城攻城。三声炮响,如惊雷般在天空中炸开,那巨大的声响仿佛要震碎苍穹。金鼓齐鸣,震耳欲聋,声音如汹涌的波涛般在空气中激荡。不一会儿,大军就抵达南昌城下。只见吊桥高挂,城门紧闭,城墙上的守卫严阵以待。
王元帅身披铠甲,威风凛凛,如同一尊战神。阳光洒在他的铠甲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命令各军排成阵势,亲自出马,带着众将来到城下。王元帅喝令护军高声喊道:“城上的人听着:赶紧让逆贼宸濠出来答话,如果有拖延,我家元帅就率领大军全力攻城!”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在空气中回荡,仿佛能穿透城墙。
但喊了一阵,却没有人回应。王元帅又喝令骂战,众兵卒又大骂了一阵,那骂声如汹涌的潮水般向城墙涌去。只见城头上有一个人回应道:“王元帅请了。”
王守仁抬头一看,不是宸濠,而是按察使杨璋。王守仁一见,便怒目圆睁,大声斥责道:“你受朝廷不一般的恩宠,不思报效尽忠,为何甘心跟随逆贼呢?”
杨璋身着官服,站在城墙上,脸上露出一丝不屑,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傲慢:“元帅这话错了。当今皇上巡幸不定,十分昏庸,任用阉宦,谗害忠良,万民怨恨,眼看大明江山就要落入他人之手。宁王是帝室宗亲,不忍心让祖宗基业改归异姓,因此吊民伐罪,顺应天命,以帝室宗支继承大统,怎么能说是贼呢?元帅你经文纬武,智略过人,为何想不到这一点,反而人云亦云,我实在不能理解。如果能听从我的劝告,将来也不失封侯之位。”
王守仁不等他说完,就破口大骂道:“忘恩负义的小人,背信弃义的匹夫,你不想想朝廷对你的恩情,反而依附逆贼,已经是罪不容诛;还敢诋毁朝廷,你的祖先在九泉之下,也会恨你不但甘为逆臣,还是不孝的孽子,你还有什么面目见你的祖先呢?”
杨璋被王守仁这一顿骂,骂得哑口无言,羞愧得无地自容,于是恼羞成怒道:“王守仁,你别逞能,看箭吧。”说着,便喝令守城兵一起放下箭来。
顷刻间,万箭齐发,如雨点般落下。那箭雨在空中呼啸而过,发出尖锐的声响。王守仁只得命令各军向后退下,鸣金收军。回到大营,王守仁愤恨不已,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攻破南昌城,将这些逆贼一网打尽。
第二天,王守仁正要再次去攻城,恰好探子来报:“徐鸣皋、一枝梅已经率领部队,离这里只有五里了。”
王守仁听到这个消息,大喜过望,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不一会儿,徐鸣皋、一枝梅进帐来。王守仁一见到他们,就急切地询问南康争战的情况,徐鸣皋详细地回复了。
王守仁又将邺天庆二次袭取南康,并且已经派徐庆、周湘帆前去救援的事情说了一遍,徐鸣皋听了,又将南康府如何深得民心的情况告诉王守仁,王守仁也很钦佩。两人先把过去的事情说了一遍。
徐鸣皋又问道:“元帅来到这里,和逆贼交战过几次,胜负如何?”
王守仁说道:“还没有正式开战,只是昨天我骂了杨璋一顿,本打算立刻围攻,不料杨璋恼羞成怒,反而喝令各兵放下箭来,不能进攻,只得收军,再想办法。”
一枝梅身穿夜行衣,眼神中透露出果敢与坚毅。他心中充满了对逆贼的愤恨和对正义的执着。他说道:“杨璋这个家伙背信弃义,跟随逆贼,绝对不能饶了他。末将今晚一定要进城,先把他杀了,然后再作打算。”
王守仁说道:“恐怕他那里防备很严,难以得手,还是明天开战,在阵上擒获他。”
一枝梅说道:“元帅此言差矣,杨璋是个文士,向来不知道‘武艺’两个字是什么,怎么会亲临阵前呢?还是末将前去杀他。”
王元帅说道:“慕容将军既然要去,一定要格外小心。”
一枝梅说道:“元帅放心,末将对城里很熟悉,绝对不会有事的。”王元帅也就答应了。
夜晚,南昌城一片寂静,仿佛一座沉睡的巨兽。二更时分,一枝梅改扮行装,扎束停当,藏好兵刃,向南昌城里走去。他身形矫健,如同一道黑影,在夜色中穿梭。那轻微的脚步声,仿佛是夜的呢喃。南昌守城的兵卒虽然防守严密,但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踪迹。
一枝梅进了城,直奔按察使衙门而来。一路上,他穿房越屋,如履平地。走到按察使衙门上房,伏身细听,只听到里面已经敲了三更。那更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仿佛是时间的脚步。
他又向各处看了看,见灯火还亮着,不便下去。正在观望的时候,又看到更夫远远地敲着三更走过来。
等他走到近前,一枝梅便从屋上一个箭步跳下来,那动作轻盈而敏捷,仿佛一只猎豹扑向猎物。他拔出单刀,向那更夫的脸上一晃,口中说道:“你要是敢喊,就是一刀。”
那更夫正走着,忽然看到屋上跳下一个人,手执单刀,向他砍来,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喊得出?只得跪下来磕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一枝梅说道:“我且问你,杨璋的住房在哪里?你要是告诉我,就饶你一条狗命;要是有半句假话,立刻一刀将你砍为两段。”
那更夫说道:“大王饶命,小人愿意说。”
一枝梅说道:“我不是大王,我实话告诉你,我是王元帅麾下的游击将军,外号一枝梅。因为杨璋背叛朝廷,甘心跟随逆贼,所以特地来杀他。快说出来,他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那更夫听说,更加吓得要死,只得战战兢兢地说道:“小人有眼无珠,不识将军大驾前来,还求将军饶我一命。”
一枝梅说道:“谁跟你说这些废话,你快说杨璋住在那里。”
那更夫说道:“从这里一直走过去,最后一进上房,就是他的内室。”
一枝梅说道:“你这话可当真?”
那更夫说道:“小人怎敢撒谎,只因杨大人本来住在第三进,不久前讨了个姨太太,非常美貌,就住在最后一进,所以杨大人和姨太太一起住在那里。”
一枝梅说道:“现在兵临城下,他还住在那里吗?”
那更夫说道:“听说今天不是杨大人上城守夜,是布政使胡大人守夜,所以我家大人今夜无事,才进去了不多一会儿,此时多半还没有睡觉呢。”
一枝梅听罢,手起一刀,将更夫杀死,那刀光一闪,仿佛夜空中的一道闪电。随即向杨璋的住处走去。不知他能否刺杀杨璋,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