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巫女被气跑了?不会对我们南国有什么不利吧?”
南疆巫女法力高强,有人难免犯起了嘀咕。
天子听着那些议论声,倒是出声制止了:“巫女乖张桀骜,不是等闲之辈,看她行事如此随心所欲,便知道不会轻易为我南国所用了。”
巫女此番愿意帮他们镇压叶望叛乱一事,估计也是看上了祁云照的皮囊。
如今见得不到他,自己使用幻术还被人拆穿,自然觉得颜面无光,忿然离去。
天子这话就算是将此事定了性,众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几日之后,苏昭节倒是听回府的祁云照说起一事来:“那南疆巫女从京城离开之后,往北国去了。”
苏昭节捧着茶盏,闻言不由得轻轻蹙起眉尖:“北国?”
这恐怕不是一个好信号,南北两国如今虽然因和亲,算是和睦相处,互通商贸,但因为北国资源匮乏,难免民生不好,巫女又擅长蛊惑人心,过去一煽动,恐怕两国之间脆弱的和平就要被打破。
祁云照皱紧眉尖,沉声道:“如今北国时局动荡,不比之前的稳定,老皇帝病逝,二皇子和三皇子,还有两位亲王都在筹谋登上帝位之事……群龙无首,矛盾激化,我担心她会挑起两国争端。”
这倒是,原本的天子没了,也没留下遗旨,只要是但凡手里有权势之人,难免对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蠢蠢欲动。
苏昭节听了他这样一分析,倒是觉得北国不太平,她放心不下苏棠节,特意写了封书信寄给她,让她当心这位巫女。
天高路远,倒是十七八日都未曾收到回信。
苏昭节虽然担心,但也别无他法。
这日天色晴好,小宝宁聪慧得很,六个月就能听懂人说话,而且下地行走了,虽然走得歪歪扭扭的。
难得天气好,苏昭节就带着两个孩子出府去游玩,逛一逛街。
才从街道边的小商贩手中买了两串糖葫芦,她弯下腰,将糖葫芦递给知礼时,就觉得眼尾处银光一闪。
苏昭节抬起眼眸,只见一人手里举着匕首,朝自己冲过来。
“受死吧你!”
楹儿惊呼一声:“夫人小心!”
苏昭节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身前落下一道身影遮挡她,一脚将那意图行刺之人踹翻在地。
寒露是习武之人,内功深厚,这一脚下去,那人当即就吐了一口鲜血,手中的匕首也飞出了好些距离。
寒露抽出长剑,将剑锋架在地上那人的脖颈之间,扭过头冷声问道:“夫人没事吧?”
苏昭节吓得愣在原地,还是两个孩子见势不妙,都围过来关心地望着她,她才缓过神来,摸了摸孩子的头,低声道:“没事……”
她拨开寒露一瞧,才发觉倒在地上,怨毒地盯着自己的人正是嫡母祝氏身边的夏妈妈。
“夏妈妈?”苏昭节倒是没想到她一把年纪了还有胆子刺杀自己,寒声问道,“是祝氏要你来的?你可知道行刺诰命夫人的刑罚,你们全家都要因为你这个愚蠢的行为而陪葬!”
夏妈妈勉强支撑起身子,阴毒地看着她,嗤之以鼻:“我家中早就无人了。今日来,就是要替太太、大娘子和老爷讨个公道!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狠毒又阴损之人,就连自己的父亲和姐姐都不肯放过!”
苏昭节真不知祝氏是怎么给她洗脑的,让她把这些人得了个凄惨下场的责任都推到自己头上来。
“你所说的这些人,会有如此下场……”苏昭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嗤一声,“都是害人不成,反害己!你一把岁数了,两个是非黑白也分不清,简直是枉为一世人!”
夏妈妈气得吐血:“你……你这个不孝女!我就是要替太太好生教训教训你!”
苏昭节懒得同她废话,“轮得着你么?”
说着,她将两个孩子抱上马车里,示意栀儿棠儿护送回府。
自己则朝夏妈妈道:“既然是祝氏要你来的,那我不妨去见见她。”
她都快忘了世上还有这么个人了,她不去找祝氏的麻烦,人家倒来寻上自己了,真是好没道理的事!
今日索性一道解决了,乐得干净。
苏昭节来到苏府门口时,可见如今的苏家是彻底败落了。
牌匾破破烂烂的,屋檐下各处结了蜘蛛网,门板子也是摇摇欲坠。
她迈进门内,一路经过回廊,只见两侧原本栽种的鲜花也都没了,来到屋里,更是空空荡荡,只生下一张榻和几根柱子。
“哟?”她忍不住挑眉,“这是被抄家了?”
楹儿低声回禀:“苏老爷死后,苏耀宗又是个不成器的,时常不在府里,那些亲戚就趁乱把这府里的东西扫荡一空了,说是苏老爷欠他们银子,没还上,拿这些抵了……”
这话自然是哄鬼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些亲戚从前都要依附苏老爷的,如今等人一走,就急着翻脸不认了。
倒是可笑,苏老爷筹谋一生,到头来自己仕途没了不说,人去楼空,真是讽刺。
她听见一道咳嗽声,走上前去,就见祝氏蜷缩在榻上,身材纤瘦,面色苍白病弱。
祝氏抬眼看见她,神色还恍惚了一瞬,方才转变为一股深切的恶怨:“是你……你这个不孝女!竟还有脸回来?!”
苏昭节在榻边找了一个石头凳子,许是太重了那些人不要,款款坐下来,看着这个向来瞧不起自己的嫡母,弯唇一笑。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什么对不起人的,为何不敢来?”
祝氏勉强支撑起身子,伸出指尖颤抖地指向她:“你……你……”
“太太!”
这时,寒露拎了被五花大绑的夏妈妈进门,夏妈妈一进屋就哀戚地呼唤一声,凑上前来:“太太救我!”
祝氏看向她,脸色一冷:“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夏妈妈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事情没办成,你还有脸回来?没用的东西!”祝氏骂着,自己也忍不住咳嗽不止。
夏妈妈可怜兮兮道:“奴才不得不回来,她是要奴才的性命啊!”
再是怎么无牵无挂,在面对生命的威胁时,总还是胆怯的。
祝氏冷声道:“舍你一条命,替我报仇,保全了我,难道不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夏妈妈呆滞地看向她:“太太,您这话……是要舍弃老奴了?”
祝氏转过头去懒得看她:“不是我要舍弃你,是你自己办事不力,活该受这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