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勒很是无聊,他被禁止前往佩拉公学,狄生也死了,他只能等着佩拉公学的所有人都死了,才能回去。
可到那个时候,莫拉尔也死了吧。
慕勒难得有了点生气,他偏过头,看向摆在不远处的落地镜,尤里卡的脸赫然落入眼中,此刻面无表情。
真尤里卡只能用那个办法杀死,可也会连带着莫拉尔,真不想到这种境地。
可妙佩森孤儿院毫无疑问地,束缚住了自己,无论是如何,即便再聪明,也难逃于此。
他们对贵族的恨深入骨髓,慕勒没法理解,他最落魄的时候,也好歹是个名义上的贵族,即便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可以轻视他,蔑视他,吃不上好的,过不了舒心日子,连母亲也因为自己早早死去了。
无论这么看,即便有着贵族身份的自己,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可怜人。
“妙佩森……”他轻声念叨着,“等我替代了尤里卡,拥有了皇太子的权势,我会亲自处理掉你们的,一群愤世嫉俗的贱民。”
“尤里卡殿下。”
门外传来了轻轻敲门的声音,仆从隔着门在外面说道:“安德莉娅小姐来特意来见您了,殿下。”
安德莉娅。
慕勒的眼眸微亮,他起身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欣喜的感觉:“让她进来。”
他自然是知道普兰泰金的大小姐终于被找了回来,名字就叫,安德莉娅。
安德莉娅被仆从引了进来,她一直都很漂亮,以前用白纱敷面,遮盖了美貌,现在换上华服,再加上淡妆,美得更是不可方物。
她见到慕勒,微微屈膝行礼:“见过殿下。”
慕勒仔细打量着安德莉娅,他似乎很是痴迷于安德莉娅的容貌,就像一个本该永远得不到的东西,忽然有一天,自己触手可得的畅快之感。
安德莉娅不动声色地往后面退了一步,并吩咐刚刚的仆从出去:“你在外面吧,我有话要和尤里卡殿下单独说。”
仆从看了慕勒一眼,慕勒点点下巴,示意他出去,仆从这才退下,安静地关上了门。
慕勒倒了一杯茶,推给安德莉娅,自己则是坐回了最初的位置,语气稍有些狂妄:“找我做什么,我的未婚妻。”
他们确实有婚约,刚出生就定下了,名义上来讲,安德莉娅回不回来,普兰泰金家族也必须得有一个女儿是作为皇太子妃的身份。
安德莉娅仅仅是看了茶一眼,她并没有拿起来,反而是坐在了一旁,仪态挑不出任何毛病,笑意甜甜:“多谢殿下。”
她没有拿自己倒的茶,慕勒眼神微冰,说实话以现在自己的身份,若是旁人能得到自己亲手倒的茶,哪一个不是激动无比,巴不得为自己效忠一辈子。
可安德莉娅却对自己有种隐隐的不屑之感,慕勒能感觉得出来,他自认为自己已经有了高贵的身份,安德莉娅就算不喜自己,还是要被家族强逼着嫁给自己。
慕勒嘴角的弧度隐隐扩大,这就是有权力的滋味,他甚少品尝过,无论如何,自己总归是高高在上的。
“怎么了殿下,一直盯着我看,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安德莉娅终于开口了,她垂下了眼眸,流露出无辜的神情来,那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展现出一副清纯羞涩的女孩模样,让人不禁心生怜爱之情。
慕勒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也渐渐地消失了,他暗自思忖着,只是自己太多心了吧。
毕竟安德莉娅刚刚回来,可能还不太习惯与像他这样身份显赫的贵族见面,也许她只是太过于紧张,所以表现得有些异常。
他对安德莉娅莫名地有种偏向的好感。
可就是这般乖怯,对着自己说话,还会脸红的少女,却讲出来让慕勒都为之心跳一停的话语。
少女笑吟吟地站在那里,双颊微红,仿佛有些羞涩一般,她轻轻地将十指交叉起来,放在自己的脸上,稍稍遮住了口鼻,但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却依然清晰地传入慕勒耳中:“是妙佩森让你这么做的吗,假尤里卡殿下,还是说叫你慕勒比较好,你希望我怎么叫你。”
慕勒呼吸一滞,强忍住即将剧变的脸色,他皱眉,像是没听清一般,道了一句:“……什么?”
安德莉娅和她极美的外表的相比,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地忽略她多智近乎妖的头脑,毕竟在皇太子身边,女人要那么聪明做什么。
能当好未来王后,能组织好贵族之间的宴会,庆典和其他大型社交活动,再日常参与教会和慈善工作,维持住王国颜面即可。
“妙佩森孤儿院呀。”安德莉娅拨弄着最近新换的指甲颜色,很是满意地打量着,“我死去的养父养母可是跟他们有过一段时间的资金联系的,说不定我还见过你。”
慕勒终于是脸色微崩:“你在说什么。”
安德莉娅不笑了:“我知道的,妙佩森孤儿院有一个从不和人说话的人,一直被关在屋子里,不许见外人,就是你吧,有着和尤里卡一样脸的人。”
慕勒不喜欢回忆。
回忆大多都是痛苦的,闭眼就能感到崩溃到快要死去的实感,无论是什么时候。
他不甘心于死去,所以一遍遍的挣扎,但从不会在尤里卡手上活很久,就会被各种理由处死。
慕勒不会觉得自己早死是因为自己的问题,自己是贵族,死一些贱民又怎么了,只要他能爬得上去,那些人也是死得其所,又不是不会给他们家人钱,那一笔补偿足够他们活一辈子了。
而妙佩森孤儿院则是自己待过的,最为精神折磨的地方。
他带着对尤里卡的恨意,隐忍着,蛰伏着,但达成这个目标,自己不能去见任何人。
这都会成为暴露的源头。
而安德莉娅现在到底举动无疑是逼着自己撕开这段尘封已久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