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北魏朝堂上下都开始了针对《科举制》与国子监的争夺,而拓跋俊利用裁判员的身份成功渔翁得利,那么接下来的故事会如何发展,让我们一起往下看。
话说这边恩科和国子监的事算是有了着落,让氏族阶层吃了一个闷亏,他们会就此作罢么?肯定是不能啊,但是他们又没办法冲着皇帝发火,那么他们会怎么做呢?
遭殃的人自然只有一个,那就是李羿,历朝历代推行改革之人肯定是要得罪当时的权利阶层,多数改革派都没有好下场,不管他们改革成功与否,大家看看商鞅、王安石、张居正、谭嗣同等等,哪个有好果子吃。
好在李羿是穿越者,他有着先人几千年的经验,虽然不是学霸,但好歹也算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所以他早就与拓跋俊和陶仲文有过一次深谈:
那是阳春三月的最后一天,拓跋俊读完了《三国演义》合上书心中很是伤感,感伤的是三国归晋,司马家独得天下。拓跋俊先是找到陶仲文,因为陶仲文对于氏族一贯都是敌视态度,所以与他聊氏族问题最是放心。
陶仲文到了御书房,师徒二人聊了起来,拓跋俊讲了许多《三国演义》中的故事、陶仲文听得那叫一个惊奇,便寻问拓跋俊这些故事都是哪听来的,拓跋俊把《三国演义》这上下两部拿到老师面前。
陶仲文是儒道超凡境,自然有独特的手段,他将两本书放在桌上,手中运起浩然正气,唰的一声,两本书同时打开并且自行快速翻页,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陶仲文就把《三国演义》看完了。
他急忙问道:“陛下这《三国演义》是何人所作,这可是一本好书啊,写的好,太好了!”
拓跋俊淡然道:“修缘呗,还能有谁。也就这小子能有这般见识,也就他能写出这种书来,也就他能用这种方法告诉寡人要提防这些氏族。”
陶仲文闭眼在脑海中快速整理了一下这本书的主线和重大事件,他突然睁眼说道:“陛下,李羿还有话没有写在书里!”
拓跋俊问道:“什么话?”
陶仲文行礼道:“陛下在此稍等,老臣这就去寻他来,咱们当面讲明!”说完陶仲文消失不见,这是言出法随。
李羿此时正抱着吉他唱歌呢,突然身前吹起一阵狂风,紫气盘旋而至,随后陶仲文出现伸手就拉起李羿,后者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又是紫气狂卷,再睁眼时已经是在御书房内。
李羿见到拓跋俊行礼道:“见过陛下,不知招臣来所为何事?”
拓跋俊看了看陶仲文,后者笑道:“修缘呐,老夫是想你把书中未尽之言说个清楚,讲个明白。”
李羿问道:“书?什么书?”
陶仲文拿起《三国演义》笑道:“就是这部书啊,你写了这么好的一部书,居然不让老夫鉴赏,倒是先送到陛下御前。修缘啊,你学坏了!”
李羿摆手道:“什么好书,就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用的,没想到首座大人居然喜欢这种杂书。”
陶仲文不悦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哪里是杂书,书中桩桩件件皆是耐人寻味,无论是故事情节还是人物刻画都是细致入微,若不是演义二字老夫还以为这是一段真实的历史。”
李羿看向拓跋俊问道:“陛下这是看完了?”
拓跋俊叹惜道:“是啊,三家归晋,修缘啊你这个结局让寡人很是不满啊,为何曹魏占天时而不得天下,刘备得人和亦不得天下,江东孙吴享地利也未能偏安,而那司马氏却成了最后的赢家?”
李羿看了看陶仲文,陶仲文只是笑而不语,于是他向拓跋俊拱手道:“陛下此事早开开篇就已写明,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正如那滔滔江水江水一路东去。”
拓跋俊不解道:“这句寡人自然明白,只是这并不能解答方才所问啊!”
李羿拱手道:“占天时,得人和,享地利皆不可得天下,想得这天下要得势!”
李羿这最后一个势字听得陶仲文如同雷击,他突然回想起他与道门师傅分别前的那句话,“修缘道,道法成,破得境,势可定。”
他心中暗叹:得势者得天下,得势者?势可定!李修缘啊,李修缘,只有你能助我大魏成就问鼎中原,一统九州的大势,而我要做的就是借你的势去搅动这滩混水,再还这天下一片安宁!想到此处陶仲文激动不已,看李羿的眼神都变了,原本是喜爱,是欣赏,现在变成了期待和渴求。
龙椅上的拓跋俊站起身走下台阶问道:“得势者得天下?寡人倒是听过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得势者从何谈起?这势又作何解?”
李羿看向同庆招了招手,同庆立刻凑上前去问道:“乐府大人有何吩咐?”
李羿说道:“今日怕是要聊上许久,你去弄桌酒菜来,要果酒,要有肉,听到没?”
同庆看了看拓跋俊,后者只是淡淡一笑,同庆立马会意大声说道:“都退下吧,陛下与陶首座、乐府大人有要事商量!”说完领着御书房内伺候的太监宫女都退了出去。
另一方面陶仲文对李羿这种僭越的举动没有丝毫不满,他现在看李羿怎么都好,大有那种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感觉。
拓跋俊很自然地取出两个蒲团放在台阶上,指了指身旁,李羿也没犹豫直接拿起蒲团坐在了拓跋俊下面的一个台阶上,陶仲文就在一旁边笑边看着这如同兄弟一般的君臣。
拓跋俊开口道:“老师不妨也寻个地方坐下,修缘不是讲了,怕是要聊好久。”
陶仲文笑道:“好好好,多晚老臣都要陪着,陛下请恕老臣多嘴,这一幕让老臣想起当年陛下兄长与陛下同阶而坐,同榻而卧,入则同席,出则同乘了。”
拓跋俊笑道:“是啊,若是皇兄犹在,坐在那龙椅上的就是他了,老师也不会这么操劳,学生也不会这么辛苦了。”
陶仲文伸手抓出一个凳子坐了下去,然后拱手道:“都怪老臣一时口快,惹得陛下不悦了。陛下还是与修缘多聊聊,都是同龄人,沟通起来方便许多。”
拓跋俊笑道:“老师言重了,也没什么不悦的,再者我与修缘时常这般对坐而谈,年节时更是天天聊呢。”
陶仲文惊讶道:“竟有此事?唉呀,老臣糊涂,一时间光想和那几个腐儒吃酒吹嘘,看来是错过了许多精彩啊!”
李羿讥讽道:“你是不是把那支笔拿出来显摆了?我说你差不多得了,哪有个年长尊者应有的气度,得了好东西不自己藏起来,还特意请人家到你那吃酒!”
拓跋俊笑问:“什么笔?怎么个好法?老师竟然会请别人到君子阁吃酒?看来真是个宝贝啊!”
李羿淡淡说道:“就是个圣人用过的毛笔,要说有啥特别的,那就是特别破,特别旧,有啥好显摆的。”
拓跋俊惊讶道:“圣人?哪位圣人?”
李羿笑道:“三代圣人孔夫子呗,若是二代圣人之物也不会留在君子阁里啊。”
拓跋俊看向陶仲文问道:“老师是如何得到这圣物,啊不,圣人用过的毛笔那就是圣器了,此等传世之宝老师也让学生开开眼啊。”
陶仲文笑道:“不急不急,等今天聊清楚,聊明白了再说圣器之事,修缘你快说啊,得势者得天下何解!”
李羿坐在台阶上看着大门说道:“确实有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个说法,可是这个民心是指黎民百姓的心嘛?”
拓跋俊反问道:“难道不是嘛?”
李羿摇了摇头说道:“不是,黎民百姓的心不用得,他们只要吃饱穿暖,能过上太平日子,他们自然说你的好。相反若是战火不断,赋税繁重,他们肯定会骂娘,就像现在的大魏算得上是国泰民安,老百姓肯定会说皇帝英明神武,这算得民心嘛?”
拓跋俊明白李羿的意思问道:“那修缘所说的民心是指什么?”
李羿说道:“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个民心指的不是底层人民,而是读书人和氏族的民心。”
拓跋俊点头道:“若是这样说那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你还是解释一下你所说的势吧。”
李羿问道:“曹操一生戎马征战方有曹魏之基业,且问为何曹操不称帝?”
拓跋俊想了想答道:“因为那时还有许多氏族向汉不向曹,或者说士子之心在汉不在曹。”
李羿又问:“那为何曹丕称帝顺理成章?”
拓跋俊说道:“因为他得到了氏族的支持。”
李羿再问:“那他如何得到氏族的支持?”
拓跋俊呆呆答道:“因为他采纳了陈群的九品中正制。”
李羿看向拓跋俊问道:“九品中正制又为何意?”
拓跋俊恍然大悟:“氏族的为官之路。”
李羿转过头再次看向大门问道:“为何司马炎篡位之时无人站出来阻拦?连帮曹氏说话的人都没有,连个骂司马氏的人都没?”
拓跋俊答道:“曹魏后继无人,而且曹氏一族已经失势。”
李羿追问道:“失势,所失何势?”
拓跋俊疑惑道:“兵权?”
此时门外传来同庆的声音:“陛下,酒菜准备好了。”
拓跋俊说道:“拿进来吧。”
同庆开门进来摆好酒菜便退了出去,李羿先入座然后说道:“都过来坐啊,我可不和你们客气啊。”
拓跋俊坐到李羿对面还要思考势到底是什么,陶仲文笑着坐到李羿旁边说道:“修缘啊,别在为难陛下了,快说,你所说的势到底是什么。”
李羿自斟自饮一杯后说道:“天时、地利、人和。”
陶仲文和拓跋俊嗤之以鼻道:“废话!”
李羿摇头问道:“秦朝始皇帝是如何一统天下的?”
拓跋俊答道:“大秦历代君王励精图治直至始皇帝天下再无人可以阻挡秦国的铁蹄。”
陶仲文开口道:“商君变法改其制,让秦国由弱变强,秦人尚武,凭军功得富贵使秦军成了虎狼之师,一有战事,父送子,妹送兄,男儿皆愿奔赴沙场,再者……”陶仲文说了一大堆秦国的优势。
李羿心想:这一世与前世的分界点就是在这秦二世身上,公子扶苏没有自尽,而是在蒙恬的保护下重回咸阳夺得皇位,后来又推行儒道巩固皇权,这才有了五百年的大秦朝,而现在华夏未得一统,前朝的史书也修的不全,那么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么得感情的背书机器!
李羿摆了摆手示意陶仲文不要讲了,陶仲文问道:“修缘可是有何高见?”
李羿放下酒杯站起身背对着陶仲文与拓跋俊,阳光透过纸窗照在他的身上,给人的感觉瞬间高大了不少,他开口道:
“秦孝公据崤函之固,拥雍州之地,君臣固守以窥同室,有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当是时也,商君佐之,内立法度,务耕织,修守战之具,外连衡而斗诸侯。于是秦人拱手而取河西之地。
孝公既没,惠文、武、昭襄蒙故业,因遗策,南取汉中,西举巴、蜀,东割膏腴之地,北收要害之郡。诸侯恐惧,会盟而谋弱秦,不爱珍器重宝肥饶之地,以致天下之士,合纵缔交,相与为一。
当此之时,六国皆有明智而忠信,宽厚而爱人,尊贤而重士,约从离衡之能人,尝以十倍之地,百万之众,叩关而攻秦。秦人开关迎敌,九国之师,逡巡而不敢进。
秦无亡矢遗镞之费,而天下诸侯已困矣。于是从散约败,争相割地而赂秦。秦有余力而制其弊,追亡逐北,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因利乘便,宰割天下,分裂山河。强国请服,弱国入朝。
及至始皇,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南取百越之地,以为桂林、象郡;百越之君,俯首系颈,委命下吏。
乃使蒙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于是废先王之道,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隳名城,杀豪杰;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镝,铸以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
然后践华为城,因河为池,据亿丈之城,临不测之渊,以为固。良将劲弩守要害之处,信臣精卒陈利兵而谁何。天下得定,始皇自以为关中之固,金城千里,子孙帝王万世之业成也。”
才气汇集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紫金之色,李羿伸手将满屋的紫气吸呐入体,转过身看着呆傻的陶仲文与拓跋俊,然后说道:“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六国失势,而秦得势,此削彼长也,岂有不鲸吞天下之理?然胡亥之行险亡秦于二世为何?
天下一统再无战事,百姓思定,却不忍秦之酷刑,且六国遗孤尚存复国之心者众也,民变生而揭竿起,一呼百应,四境合同。若无蒙恬将(读四声)军南归,正扶苏之位,镇四境之民,平百战之势,大秦危矣。
扶苏得帝位,改法为儒,兴新都长安,以仁治国,轻赋税减徭役,施恩于民;联氏族,授其权,稳其境,方解死局,自此大秦之势定矣。”
李羿问道:“现在你们能明白势为何物了么?”
拓跋俊摇了摇头,陶仲文若有所思,李羿坐回蒲团上问道:“大秦为何灭亡?”
拓跋俊答道:“秦至哀帝,哀帝不才,遂使妖后专权,杀太子,斩太傅,除异己,秽乱宫闱,引得人神共愤,各地番王遂兴兵而起,欲斩妖后清君侧。乃有八王之乱,国力大减,五胡南下,一举攻克长安,大秦至此而终。”
李羿看向陶仲文说道:“这段是史书上写的,你没给他讲讲?”
陶仲文摇头道:“那都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当时老夫也未曾参悟其中真意。”
拓跋俊不解道:“怎么?难不成史书有误?”
李羿问道:“妖后贾氏不过一女子,如何专权?”
拓跋俊答道:“不是说秦哀帝是个痴儿嘛?”
李羿不悦道:“他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把皇位传给一个痴儿?”
拓跋俊又答道:“不是妖后贾氏使了计谋骗过武帝,才让哀帝继位?”
陶仲文开口道:“这只是传闻罢了,陛下不妨自己分析一下此中辛秘。”
拓跋俊开口道:“老师的意思是说哀帝得位不正?”
李羿没有给拓跋俊思考的时间直接说道:“不妨做两个假设,咱们先假设这哀帝确实是个傻子,那其父君为何会把皇位传给一个傻子?最有可能的原因无非是受人蒙骗和受人逼迫,也有可能是两者皆有。那么能蒙骗皇帝是会是什么人,能逼迫皇帝的又是什么人?妖后贾氏能做到嘛?”
拓跋俊开口道:“外戚和氏族!”
李羿再发问:“身为帝王难道不知外戚干政之危?他难道不知氏族夺权之害?如果一个皇帝连太子人选都不能做主那么他的皇权何在?”
拓跋俊开口道:“你是说外戚与氏族联手架空了皇帝?”
李羿摇头道:“这只是一种假设。另一种假设,假设哀帝不是痴儿,他是凭着自己的能力获得了帝位,那么妖后贾氏是如何杀太子斩太傅独揽大权的?”
拓跋俊答道:“受人威胁,被迫起用外戚,结果外戚脱离了他的掌控,所以才会……”
李羿点头道:“依我看最有可能的情况是,秦朝末期氏族崛起,他们的力量已经威胁到了皇权,所以秦朝末期的皇帝都被迫起用外戚制衡氏族,而秦哀帝也绝对不是痴儿,至于妖后贾氏,不过是被推出来的替罪羊罢了。”
拓跋俊思考了片刻之后问道:“你凭什么判断哀帝不是痴儿?”
李羿答道:“皇后贾氏若没有哀帝扶持怎么可能得到权利,一个会扶持外戚的皇帝怎么可能是个傻子?更不可能把皇位传于痴儿!
我的猜测是哀帝之父扶持外戚杨、贾两族与其他氏族抗衡,而杨氏与贾氏联合,从而让哀帝继位,哀帝继位之后大力扶持贾氏,最后贾氏崛起与杨氏决裂,遂杀太子斩太傅,全面接手杨氏所有权力,单独与其他氏族抗争。
结果其他氏族联合各地番王起兵造反,赵王虽然获得了八王之乱的胜利但却耗尽了大秦国力,五胡乱华一举攻克长安灭了秦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