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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娘子?”

这时李颜姝眉眼一弯,忽然笑着同言卿打了个招呼。

言卿也仅是清清淡淡地瞟了夜熙尧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仿佛那不过是个陌生人,

而后她也扬唇一笑,

“李娘子。”

“初来此地,得闻其名,”

“在下姓言,冒昧来访,”

“还请娘子莫要怪罪。”

李颜姝眉梢一挑,旋即又笑着多瞧了言卿几眼。

“言娘子这模样,我瞧着,可不像这幽州本地人出身,”甚至不像海州那边的,

这么一身从容冷清,这些个小地方,可养不出这么出挑的人物来,

倒更像是梁京城里的那些大户出身。

而言卿也只一笑,“娘子谬赞了,”

她也不过是简单地应上一声,而后等李颜姝在夜熙尧的搀扶下落座时,下人再次送来一些糕点和茶水,

两人也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但从始至终,除去最开始言卿曾看过夜熙尧一眼,在后来的时间中她就好似兴趣缺缺,将那人无视个干干净净,

仿佛压根没注意那人的存在。

反倒是夜熙尧,他和六儿、齐秀恒一样,都是站在女人的后面束手而立安静聆听,只是在李颜姝不知道时,他那神色偶尔会有些恍惚。

“说来不知言娘子是何方人士?”李颜姝抿了一口茶,又笑吟吟地问了句。

言卿依旧那么松弛,身子往座椅中一靠,

“娘子若是问我从何处来,那我是从青山来,嵊唐那边乃是边陲之中的边陲。”

李颜姝眉梢一挑,

“嵊唐?”她似乎对那地方很是好奇,

“以前倒是没太听闻过,那想来娘子这些日子应是受了不少苦。”

她身后,夜熙尧猛地一抬头,先是看了看言卿,又看了看言卿身后的六儿,那神色里好似忽然涌起了什么。

言卿淡笑,“受苦倒是谈不上,家中夫侍待我不错。”

李颜姝抿着唇笑,“也是呢,这天底下可没哪个夫侍胆敢违抗妻主娘子的意愿。”

言卿:“……”

一下子就想起大婚那阵子,连续三日夜!

没人敢违抗?

她家这些,至少那江虞羲违抗的可不少,

不过,罢了,

她也算比较喜欢那种调调儿的,大概她偶尔会有点口是心非,

比如嘴上拒绝着,说着不要,但其实真来也可以,也不是不行,不是不喜欢。

大概那人也是发现了这点?

于是言卿又笑了,

“来之前曾听闻李娘子刚搬来这地方不久,同为妻主娘子,我往后兴许也要在府城住些时日,所以便想着上门拜访一二。”

李颜姝和悦地点着头,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而此时言卿微微一抬手,

她身后,六儿立即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这是事先准备好的。

言卿将那礼盒放在手边的矮几上,这既是登门拜访的,双方又没多熟,礼数这东西还是得有一点的。

“那么,李娘子,不如下次再聚?”她说完便站起了身。

彬彬有礼通常都用来形容男子,可如今言卿身上亦是有着这么一份礼节。

李颜姝也笑着起身相送,“听闻过几日城南的冯娘子准备办上一场赏花宴,言娘子若感兴趣不如一同到访。”

冯娘子?

言卿一下想起之前那位戏班的少班主宋祁,她轻笑着点了点头。

就这么,李颜姝送出了一段路,直至言卿几人出门后。

而憋了这么久的红姨不禁回头看了看身后,见李家宅子已大门紧闭,她这才狠狠地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她便问道,

“这就行了?这就完事儿了?”

“刚才熙尧那小子一直跟在那个李娘子身边,而且我瞧那李娘子看着有些古怪,她那出身怕是不太一般。”

言卿说:“足够了。”

“这一趟过来本就只是为了探一探那李娘子的深浅,看来她的确很多事情都不知情。”

就好比她方才自报家门,并未有任何遮掩,不论是言卿这个名字,还是她来自青山嵊唐,

但当时李颜姝听见这些时,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

这只能证明一件事。

她那位十一王兄,并未将这些事情告诉李颜姝,甚至方才夜熙尧看见她时,也并未给李颜姝任何暗示,

那么这就够了。

“我不信他叛变,但他既然推开阿兄,不与阿兄有任何往来,那大概率是因为他正准备去做某些事情。”

“并且很有可能,一旦阿兄得知,十有八九会成为一个阻碍,从而对他进行阻挠。”

换言之言卿认为,她那位十一王兄,如今的状态类似于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明知楚熹年不会赞成,却还是在一意孤行。

而这也意味着,他所图之事,定是危险不已,没准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再联想起萧长慎,以及萧家、萧国舅等人,言卿心里也就有了数。

“走吧,且先回去,”

“我想用不了多久,他就会主动接触我们这边。”

言卿又仔细回忆了一下,自从她进入李家之后,她那位十一王兄的一举一动,

须臾,又好似轻叹了一声,

但看那胸有成竹的模样,似是早已笃定了什么。

另一边,李家。

那李颜姝的身体确实很差,

刚刚也不过是与言卿那边寒暄一番,可言卿走后,她便立即萎靡下来,

就仿佛是强撑起来的精气神已消耗殆尽了。

夜熙尧陪同在一旁,沉默不语,只是当李颜姝转身背对他时,他难免是心不在焉了些。

“走吧,阿尧,送我回房。”

李颜姝微微抬起一只手,而夜熙尧也迅速回神,他垂眸上前,从旁托住李颜姝的臂弯。

李颜姝一边走一边说,“那位言娘子倒也是有趣儿。”

夜熙尧微微一顿,旋即才不着痕迹地问道:“此话何来?”

李颜姝说:“你难道就没发现?”

“她身后站着的那个,应是她夫侍之一,那人瞧着年少了些,可那满心满眼的,全是她。”

“这般真挚的模样,在我大梁也着实少见得很。”

能被夫侍真心以待,对妻主娘子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