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永旭调侃道,“你如今可是备受赞誉啊,名声比我都好。”
叶昭宁还有些难为情,“我也并不全都是为了百姓们,更多是还是为了自己,如今却受到这样的赞誉,实在是受之有愧。”
魏永旭轻声开导她,“昭昭,但将那些蠹虫全部处斩的旨意也的确是你下的,所以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安心受着就是,而且有些这些名声能让你更好的立于朝堂,更能让你为百姓做更多的事情,这是好事。”
叶昭宁笑着颔首,“好,夫君的话我都记住了。”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两人后半日乘船去了三潭印月,清风拂面,魏永旭兴之所至,还给她讲了此处的典故,一阵阵欢声笑语在湖面回荡开来。
很快,七日时间一晃而过,码头之上晨光熹微,阳光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映照着雄伟的龙舟。
百姓们天未亮透便自发赶来,密密麻麻的站满了码头两侧,老幼妇孺,青年中年男子皆有,眼中满是不舍。
岐王要跟随圣驾一同回京,所以杭州长史便暂代刺史职务,处理杭州一切政务。
今日便是由他带着杭州剩下的官员一起恭送皇帝。
魏永旭牵着叶昭宁的手一同出现在码头,百姓们便开始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声音,“陛下万岁,皇后千岁。”
魏永旭并未做过多停留,目光落在杭州长史身上,语气平淡,“望你日后仍旧能保持初心,造福一方百姓。”
杭州长史急忙叩首,“是,臣定让谨遵陛下旨意。”
魏永旭点点头,又简单的说了几句,便登上了龙舟,解开缆绳之后,百官与百姓们纷纷跪地相送。
魏永旭立于船头久久凝望,直到码头消失在视野之中。
牢狱中,陈震一脸的灰败之色,内心早就没了希望,只等待死亡的来临。
岐王看着他的样子,心有不忍,但想起他做的那些事情,表情又再次生硬了起来。
牢门被打开,岐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出声道,“陈震,接旨吧。”
陈震的眼睛猛的睁开,看到来人时,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恨意来,说好的帮他说情,可是他没有一点儿准备就被下了大狱,这么久了更是连他的人影都没见到。
但他不敢,有再多的恨意只能憋在心里,毕竟他还有家人,若是惹恼了眼前的这位,向陛下告一状,那他的妻儿性命不保也是有可能的。
恭恭敬敬的起身叩首道,“罪臣陈震接旨。”
岐王展开圣旨,声音淡漠,“着杭州都督陈震,为柳勤等人不法之举提供帮助,收受金银,本罪无可赦,但念其多年戍边及整顿杭州军备之功,酌情处置,罚俸五年杖刑五十,贬为营州都督府司马,伤愈之后即刻赴任不得有误。”
岐王的声音再次响起,“陈司马接旨吧。”
陈震的头猛的抬起,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不杀我?”
岐王纠正道,“是皇后娘娘开恩,陛下本是要杀你的,但娘娘说你戍守边疆十几年,有功于朝,所以才劝诫陛下饶你一命。”
此刻劫后余生的喜悦如浪潮般袭来,同时心中也是五味杂陈,没想到最后居然是皇后替自己求情,保住了他一条性命。
虽然将他贬去了营州,但营州战事频繁,他若是能豁的出去未必不能凭着军功东山再起。
“臣接旨,谢陛下不杀之恩,谢皇后娘娘大恩,臣感铭五内,永世不忘。”
岐王将他扶了起来,“好了,起来吧。”
随后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交给了他,“这是皇后娘娘给你的,营州的一处宅院和五千两银票,娘娘还有话让我转告你。”
陈震躬身道,“殿下请说。”
岐王道,“娘娘说,你从前也是在边疆为百姓厮杀多年的将军,此次犯下大错,但总算是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日后莫要在误入歧途了。”
扑通一声,陈震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哽咽道,“臣谨遵皇后娘娘懿旨,定不负娘娘期望。”
岐王点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陈司马望你从今而后不再心存杂念,能一心为民,莫要辜负了陛下和娘娘的一番期望。”
陈震的脸上满是愧疚,“臣知错了,谢殿下提点。”
岐王也拿出一个荷包来,塞给了他,“孤答应为你求情,但却食言了,营州路途遥远,又条件艰苦,总要有些傍身钱,你的一家老小总不能跟着你去那里受苦,也要安置,这些你拿着吧,就当是孤的一番心意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背后忽的传来陈震的声音,“殿下,能否让我见陛下和娘娘一面。”
岐王顿了下脚步,“陛下和娘娘今日已启程回京了。”
陈震有些失望,挨完了五十杖后他被送回了家,虽然明知帝后已经离开,但还是坚持着去了码头,对着龙舟离开的方向重重叩首。
岐王处理好陈震以后,便快马加鞭赶去了码头,乘船离开。
帝后所乘的龙舟队伍庞大,所以速度也相对缓慢,从杭州到长安需要二十多天甚至一月。
但他则是没有这个忧虑,所以速度相对要快一些,但也不会很快,只是他需要提前回去帮着晋王一起面对因为皇后议政群臣所带来的压力。
临王倒是有足够的分量,离的也更近一些,只是魏永旭怕将吴王先行押解回京之后,朝臣会给晋王施加压力。
所以保险起见,魏永旭还是让临王跟着圣驾一起回京。
京城定国公府,定国公看着眼前的刚刚从江南传来的消息,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消化。
女儿不是跟着陛下去南巡吗?怎么好端端的陛下遇刺受伤,她居然代替陛下理政。
叶怀安见父亲久久不语,察觉出几分不对来,急忙问道,“父亲怎么了?可是娘娘出了什么事情?”
定国公没说话,只是将手中的信笺递给了儿子,“你自己看吧。”
叶怀安拿过后,飞快的阅览了一遍,然后便是跟定国公一样的反应,父子二人都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语。
许久后,定国公首先打破了沉默,“快去请你外祖父来,就说你母亲病了,一直想要见他。”
叶怀安认真的应下,“是,儿子这就去。”
定国公又将手里的书信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起身去了老夫人的寿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