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即是有缘!老哥既然不嫌弃,那就请入座吧!”
面如刀削棱角分明,粗犷中带着几分洒脱,看清了中年人的长相,李墨白先是一愣然后豁然一笑。
“不知是敌是友,哥哥竟然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心怀警惕地看了一眼突然出现的中年人,李清瑶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浅浅一笑,算是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哈哈!小兄弟如此慷慨,老哥我就却之不恭了!”
本就性格不羁,见李墨白也是洒脱之人,中年男人开怀一笑,冲李墨白与李清瑶点了点头,几步上前就要落座,却被李墨白突然制止。他正要疑惑发问,就见李墨白又取出了一套大一些的桌椅板凳,然后瞬间将饭菜全部转移了过去。
“哥!你不会随身带着一整套家具吧?”
李清瑶目露惊讶,她实在搞不懂李墨白为何要将这些普普通通又极占空间的寻常物品都带在身上。
“嘿嘿!生活习惯所致,所以,就胡乱带了一些!大家都坐吧!”
没有在意李清瑶的询问,李墨白迅速摆好碗筷,然后收起了此前的那套桌椅,一边招呼二人一边先行落了座。
“不是吧!胡乱带了一些?这……”
听见李墨白的话,李清瑶张了张嘴,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她偷眼看了看中年男人,见其脸上并没有什么异色,这才欣然落了座,然后就看着桌上的各种美味,一时间食指大动,顿时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对于武者来讲,纳戒不但必不可少,而且还是十分珍贵之物,像李墨白这般往纳戒里装入大量寻常物品,要么是穷得无物可用,要么就是纳戒的内部空间极大可以肆意妄为。关于这个,中年男人相信李墨白属于后者,其手中的纳戒自然属于世间罕有的极品,这让他心里一惊,隐约觉得李墨白这是故意如此,就是对他的一种试探。
“哈哈!都说君子远庖厨!我看这句话就是扯淡!我倒是觉得如小兄弟这般懂得追求生活的人,才是活得洒脱!你看这道菜,色泽金黄,气味鲜香,只闻一下就令人食指大动,不用尝都能让人……”
面带无羁的笑容,心中还有些震惊李清瑶对李墨白的称呼,中年男人尽量让自己保持一副淡然与洒脱。然后一边夸赞桌上的美味,一边取出几壶酒美酒,像是老友相遇一般,给他自己与李墨白都斟满了酒。
“懂不懂生活我却不知道,我只知道民以食为天,吃饭是天大的事情,用心去做方可尝尽百味,识得人间烟火,方知人间正道是沧桑!”
感觉到对方的坦荡,李墨白本着谦逊与淡然,自是放下戒心侃侃而谈,一时间气氛融洽许多。
“没想到吃也有这么多学问,小兄弟之言令人醍醐灌顶!佩服!佩服!”
“哥!让我来给你们斟酒吧!”
听着二人相谈甚欢,细细品味着李墨白的话语,李清瑶眼中不断闪出溢彩,她从没想过,如此平凡的事情竟从李墨白口中变得神圣起来,回想过往,顿觉浪费了许多提升心境的良机。一时间心有所感,李清瑶一高兴主动站起身子,伸手拿起酒壶,立刻想要亲身体会一下生活中的点滴,却被中年男人大笑着伸手给拦了下来。
“哈哈!姑娘无需客气!我此番本就为了解馋讨口吃食,又岂敢劳烦姑娘屈尊伺候,快快坐下享受美食,也好让令兄与我把酒言欢!岂不快哉!”
“妹妹!老哥说得对,你且安心坐下只管填饱肚子,其他的事情交给哥哥就行了!”
伸手拉住李清瑶,让其安坐下去,李墨白微微一笑,并给了她一个只管安心的眼神,然后端起酒杯与中年男人轻轻一碰,下一刻直接灌进了嘴里。
“哈哈!小兄弟果然豪爽!今日我余承恩定要陪小兄弟喝个尽兴!”
“哈哈!彼此彼此!余老哥也是洒脱之人!小弟李墨白自当舍命陪君子!一醉方休!”
……
“算了!哥哥做事谨慎,他既然放开了手脚,想来知道对方没有恶意,那……我就不客气了,嘻嘻!是时候犒劳一下我饥肠辘辘的肚子了!”
见中年人谈吐豪爽不似坏人,李清瑶也不再矜持下去,心念一转立刻投入到消灭美食上。
杯酒下肚,话匣子打开,一时间气氛变得热烈,不经意间两人都做了自我介绍,然后推杯换盏,很快喝得渐入佳境。
“哈哈!今日喝得甚是痛快!墨白兄弟!有酒有菜岂能无武!不如……”
“前辈既有雅兴!我倒是略懂一些粗浅舞技,或可轻舞一支为你们助助兴!”
听见余承恩突然提出要求,李清瑶微微愣了一下,不过还是立刻起了身打断了对方的话语,只是之时脸上却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羞涩。
“哈哈!小妹子!你误会了!我等糙汉子哪里欣赏得了舞曲,我只是想与你哥哥切磋一下武技!活动一下筋骨!”
李墨白不由松了口气,说实话,只是萍水相逢,便让他的妹妹献舞助兴,这个要求有点无礼也有点过分。好在只是一场误会,听完余承恩的解释,李墨白也是豁然一笑,心里刚生出的那丝不悦瞬间便消失一空。
“啊!原来是这个武!”
李清瑶脸色一红,她主动开口只是担心李墨白因此为难,却没想到竟是个误会,羞涩之下不由瞅了一眼李墨白,却见李墨白眼中并无取笑之意,反倒多了一丝嗔怪的意味,不由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坐了下来,低头不再理会二人。
“既然余老哥有此兴致!那我们就切磋一二,互相印证一番!”
二人离席拱手施礼,下一刻两人同时冲天而起,瞬间踏上虚空,一时间战意挤满了这片天空。
“唉!我啥时候才能突破元婴境呢?”
看着天空之上,二人的身影在云层里闪转腾挪,李清瑶一时看得恍惚,不由得有些出神。
“第一次见到哥哥,他才是凝气境的武者,而我已经是筑基境,第二次再见,哥哥已经追上了我的修为凝聚了元丹,如今相见竟超过了我的修为!不行!我也要加倍努力!不能被哥哥甩的太远了!”
不知不觉间回想起过往,李清瑶突然握紧了拳头,心里突然有了追逐的目标。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勤奋的人在一起,无形中也会被激励,而此刻的李清瑶便是如此。
“哈哈哈!小兄弟真元精纯,肉身力量令人惊叹!当真是天才!”
“余老哥也不差!修为浑厚,武技功法炉火纯青!小弟我自愧不如!”
轰鸣声不断响起,光华绽放出漫天云霞,二人之间的战斗,时而激烈时而气势磅礴。另外,打斗中两人还会时不时地爆发出一阵豪气干云的笑声,之后又是激烈地碰撞在一起,紧接着又互相夸赞着各自倒飞出去,然后身形站定,再次互相发动攻击。
“唉!这俩人,互吹互擂!男人之间还真是奇怪?打架都能打得如此高兴!”
一边看戏一边品尝美味的食物,李清瑶见二人打得热烈却都不曾流露出杀意,渐渐地也放下了心,然后一边抬头观望,一边拿过来一壶酒,然后自斟自饮,仅仅喝了几口,就俏脸铺满红云,看起来别有一番风情。
不知打了多久,忽然间,李清瑶就觉得天上掉下来一个人影,还没等她看清楚,就听见咚的一声,地面传来一阵震颤,紧接着余承恩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哈哈哈!不打了!不打了!再打下去我这一身骨头怕是要散架了!”
天上再次落下来一道身影,紧接着,李清瑶就朦朦胧胧地看见李墨白的样子突然出现在眼前。
“余老哥!实在抱歉!一时打得尽兴,竟没有控制好力量!你没事吧?”
“哈!咯咯咯!跟我哥比肉身力量,简直是……自讨苦吃!嗝!咯咯咯……自讨……苦吃……”
听见李清瑶的话,余承恩与李墨白不由一脸尴尬。待他们重新回到桌旁,却见李清瑶抱着一个空酒壶,面色潮红地趴在桌子上,已经酒醉入梦,咿呀梦呓。
见此一幕,李墨白与余承恩相视一笑,脸上的尴尬一扫而空,反倒是被李清瑶醉酒的模样逗得大笑了起来。
“墨白小兄弟!适才与你切磋之际,无意间看到你腰间的玉珏与我故人的相似,可否让老哥看上一眼?”
再次推杯换盏,酒过三巡食过五味,余承恩突然放下酒杯,提出了一个让李墨白有些诧异的要求。
“这有什么不可,你若想看,给你看看便是!”
虽然交往短暂,但李墨白能看出来,余承恩是个光明磊落之人,思索了一瞬间,李墨白还是从腰带上解开了玉珏,伸手递给了余承恩。
出乎李墨白的意料,余承恩的目光一接触到他手中的玉珏,便立刻站起了身子,然后恭敬地伸出双手将玉珏捧在了手中。
李墨白不由一愣,他发现余承恩的双手在微微发抖,双眼中还带着震惊。
“墨白兄弟!请如实告知我,此物你是从何处所得?”
反复端详了片刻,余承恩重新坐了下来,然后有些忧伤地将玉珏轻轻放在桌上,这才抬头注视着李墨白,一字一句地问道。
“这……不瞒余老哥,前几日一位前辈找到我,此物是他所赠!据他所述这是我父亲留下来的遗物,所以……”
看着余承恩严肃的神情,李墨白并没有隐瞒,相反的他倒是有些好奇,眼前的中年人为何认识他手中的玉珏。
“什么?你说这是你父亲的遗物?”
听见李墨白的话,余承恩猛地站了起来,然后反复打量着李墨白,一时间有些半信半疑。
顿了一下,余承恩才重新坐下,然后淡淡地问道: “你口中的那位前辈,可知他是何人?他还对你说过些什么?”
“那天夜色很黑,那位前辈站得也很远,他只是将几样物品交给了我,简单地说了两句就离去了,我未曾看清他的面目,想来,他应该是我父亲的故人!”
李墨白回忆了一下,并没有对余承恩隐瞒,而是一边说,一边取出碎星剑。
“这果然是主人的兵器!莫非你真的是主人的子嗣!”
看见李墨白拿出的武器,余承恩立刻瞪大了眼睛,然后有些激动地再次站起身来,一双眼中顿时有泪光闪现。
一件物品被李墨白所得,可以说是偶然,但属于李麟渊生前的两件贴身之物,同时出现在李墨白手中,其身份昭然若揭。余承恩想通之后,顿时不再怀疑李墨白的身份,激动之下倒头便拜。
“少主在上!请受老仆一拜!”
“ 余老哥!使不得!你这可是折煞小弟了!”
被余承恩的举动吓了一跳,李墨白慌忙起身上前,一伸手想要扶起余承恩,却被余承恩震退了他的手掌。
“少主!主人当年对我有再造之恩!我未能陪他一起赴死本就心有不安,如今遇到主人骨血,岂有不拜之礼!”
面色肃穆,言之灼灼,李墨白没有再打断余承恩的坚持,受了他三拜,这才伸手扶起余承恩。
“少主!说起来真是惭愧!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主母为主人诞下遗骨是坊间谣传,直到今日,在少主身上仿佛看到了主人当年的影子,方知此事不虚!实在令老仆高兴不已!若是早知……”
被李墨白按在了座位上,余承恩依旧激动不已,一时间借着酒意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一边说一边激动得泪水直流,哪还有此前放浪不羁的神情。
“余老哥!如此说来,你们一直盘踞在万兽城,就是在想办法救出我的母亲吗?”
听着余承恩的讲述,李墨白突然打断了余承恩的话,脸上既有震惊也有感动。
“说来惭愧!这些年我与城主沈蒙,用主人所授学识,一边治理兽王城,一边探寻主母的踪迹,只是可惜,苍虚禁地里终年迷障袅绕,绝大部分区域又都是恶水沼泽,其间道路更是变幻无常,至今还未曾探寻到主母的下落,只怕......只怕主母是凶多吉少!唉!都怪老仆没用!”
说到这里,余承恩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拿出一壶烈酒,咕咚咕咚地一个劲地往嘴里灌了起来,仿佛只有壶中的烈酒才能浇灭他心中的感伤。
“不!母亲只是被困住了而已,因为有人曾经见到了母亲,并从苍虚禁地中带出了母亲要转交给我的物品!”
“什么?此事当真?”
本以为希望渺茫,却突然听见李墨白十分肯定的话语,余承恩立刻放下酒壶,激动地抓住了李墨白的手。
“自然是真的!这里有母亲的亲笔信可以证明!”
一边说一边取出母亲的亲笔信,直接递给了余承恩。
“太好了,主母曾经教过我识字,若是她的笔迹,我自然是认得的!”
带着一丝兴奋,余承恩飞快地展开纸张,下一刻,立刻激动地掉下了眼泪,然后啪嗒一声泪珠直接砸在了纸上。
“少主!老余该死!竟弄脏了主母给您的信!请少主责罚!”
突然落下的泪水立刻模糊了其中一个字迹,余承恩不由慌作一团,急忙拿衣袖去擦拭,却一不小心将信纸擦破了一个小洞,顿时自责地又跪了下来。
“余老哥!你又来了!一封信而已,不打紧的。再说了,因为这点小事我怎会责罚你!更何况,若是母亲看见我如此小肚鸡肠!岂不是令她大失所望!”
伸手扶起余承恩,李墨白是服了这个性情直爽的汉子了,只不过对方这动不动下跪的习惯却是令他一阵头疼。
“少主如此宅心仁厚,果然犹如主人当年!哈哈哈!真是苍天有眼!主人!您放心,老余定会尽心辅佐少主!即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不知是喝了太多的酒,情绪有些失控,还是性情使然,余承恩将信还给了李墨白,然后噗通一下又跪了下去,并抱住李墨白的双腿,一边说一边大哭起来。
李墨白顿时愣住,虽然他不曾知晓余承恩受过父母何种恩惠,但看得出来此人恩怨分明,绝对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
“哥!我错过了什么吗?你怎么将余前辈打哭了?”
不知道是余承恩闹出的动静有点大,还是酒劲稍微下去了一点,李清瑶突然清醒过来,然后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