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阑音只想着通过闻香阁招来陆婉君,可没想过在这里打工。
于是忙婉拒:“那可不行,我……”
话还没说完,耳边就出现熟悉的声音。
“我看行!”
苏阑音回头,瞬间愣在原地。
只见陆婉君和翠竹从门外走进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慈爱。
她看到苏阑音的脸,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大概觉得不可能,这才继续说道:“这位妹子,我看你眼生,不像是本地人,难道是刚来泉州城?”
苏阑音含着泪光点了点头:“嗯。”
她语气都有些哽咽,强忍着才没有哭出来。
陆婉君愣了一下,还以为她是受了委屈或者心里有气,于是连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妹子,真是对不起了,是我们店里的人多有得罪,这样吧,你提个要求,我尽量满足,算是赔罪。”
苏阑音心想,这是个好机会,但她的目的不能太明显,以防引起旁人怀疑。
于是,故意推脱:“不是什么大事儿,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陆婉君顿时蹙眉,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认真和探究。
奇怪……这声音怎么那么像音音呢?
难道是她太思念女儿,所以才有了错觉?
“大妹子,你……”
她很想问问,但又觉得冒昧,毕竟眼前人跟自己的女儿相差甚远。
这世上,样貌相似的人都有,更何况声音相似。
想到这里,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笑着说道:“刚才那么大的事儿,这店里却没有砸坏一丁点儿,看得出你手下留情了,不仅如此,你还帮我揪出两个蛀虫,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要不我给你银子吧?你开个价,我绝不往下压。”
“真的不用……”苏阑音笑着,然后装作不经意地提及,“唉,我这人无亲无故,刚到泉州也没个亲戚,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搞不好还要被贼惦记着。”
陆婉君非常上道,立刻发出邀请:“你无亲无故的,岂不是没地方去?你要是不嫌弃,就留在闻香阁吧?”
“啊?”
闻香阁?
她想混进陆家的,留在这店铺里算怎么个事儿啊?
“这样,正好掌柜的空缺,你就顶上这个位置,我每个月给你开的银子,比郝友乾多两倍,你看行吗?”
“不是……我……”
苏阑音想要拒绝,却被陆婉君打断。
“三倍?”
“不是钱的事儿……”
“五倍,要不然十倍!”
“好了好了,我留下来就是……不用那么多……”
苏阑音汗颜,心想着:亲娘啊,你就这么嚯嚯外祖父那点儿积蓄!
陆婉君欣慰一笑:“太好了,你愿意留下真是太好了。”
“可是我没地方住……”
“这好办,要不你就来陆家住,正好每天跟我对对账什么的,你愿意吗?”
苏阑音很想立即点头答应,但是显得太着急了,万一旁边有傅无漾的人,她很容易暴露。
只好装出一副不情愿的模样:“这不好吧?太麻烦夫人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还担心招待不周呢!翠竹,快回去给这位……哦对了,妹子我怎么称呼你?”
苏阑音愣了一下,心想要是陆音这个名字太明显了,于是脱口而出:“牛大丫!”
反正现成的名字和身份,不用白不用。
“牛……大丫?”陆婉君笑容凝固了一下,但很快就缓和下来,“大丫妹子,我留下来处理一下,你跟着翠竹先去陆府安顿如何?”
“好、好吧。”
……
苏阑音跟着翠竹来到陆家,然后被安排在了一间客房。
关上门后,翠竹走到里面打开柜子拿被褥铺床,伸手突然被一只手抱住腰。
她吓了一跳,刚想尖叫就被另一只手捂住了嘴。
苏阑音也不装了,直接在她耳边小声道:“嘘,翠竹,是我啊。”
翠竹一愣,瞬间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苏阑音。
这个声音,她刚才就觉得耳熟,没想到真的是自家姑娘!
“姑娘!是你吗?”
她压低声音,激动地问。
“嗯。”苏阑音点头,然后摘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张脸,翠竹顿时热泪盈眶,一下子反抱住了她,压着声音哭起来。
“姑娘……奴婢想死您了呜呜呜呜……”
“好翠竹,不哭了,我这不是来了吗?”
翠竹缓了半天才勉强止住眼泪,然后上上下下把苏阑音检查了一番,确定没缺胳膊少腿,浑身都很正常,还胖了一圈,这下放心下来。
“姑娘,这些日子你去哪了?奴婢担心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夫人更是心急如焚!”
苏阑音连忙解释:“当初我被迫嫁给傅无漾做妾后,收到了三哥的求助信,于是便一个人去了海城。”
“那么远?”
“嗯,我发现三个被卖进了海盗岛,于是坐船去寻找,谁知竟然掉进了水里,还好被人救起,不过却失去了记忆,把所有事都忘了。”
“失忆?那岂不是把奴婢也忘了?”
“好在现在都想起来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坐在床边。
翠竹擦擦眼泪,急切地询问:“后来呢?”
“后来我被傅无漾抓走……我……”
说到这里,苏阑音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眼底蓄满了泪水。
“姑娘您没事吧?怎么哭了?是不是那个王八蛋对你不好,辜负了你?”
“我怀孕了。”
“啊?”翠竹大惊,“现在吗?”
“不是,是被傅无漾带走后,怀孕了,还是双胞胎,结果难产,没能保住孩子。”
说到这里,苏阑音眼眶里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伤心委屈地靠在了翠竹怀里。
“姑娘……”
翠竹也感受到了她的痛苦,犹如感同身受般为她难过。
这要是让夫人知道了,该多心疼啊!
“没关系的姑娘,许是没有缘分,您不必自责……”
苏阑音远在雪城,大哥公务繁忙,傅无漾又去了姜国,就连大哥送给她的丫鬟也因为她的孩子没能保住而自责地选择了以死谢罪。
那个时候,她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说真心话的人,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更没有人能抚慰她心里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