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如设定好的行程一般,在特定的时间段里,在特定的东方徐徐升起,将昨夜的纸醉金迷给驱散开,让这一方阳光,重新沐浴大地。
就连熟睡中的我,也被惊醒,揉了揉脑袋,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每一次苏醒,头发都乱糟糟的,没个形样,给人一种邋遢感觉。
我光着膀子,和楚玥相处久了,她也不在意,楚玥好似醒了,却又无法面对阳光,只好侧过身面对我这边的阴暗处,她的头发散乱着,紧紧用被子捂住脸颊。
她的呼吸很急促,脸红红的。
我轻轻伸出手,把被子从她脸上挪开,撩了撩她的发丝,时间到了,她想赖床,我也不打扰,我起身将窗帘拉上,给她一个舒适的环境。
昨夜的空调,吹的有点冷,她把自己裹成一条蛆一样,将被子残忍的夺去,我冷醒了几次,我拿起空调遥控器,关了空调,拿起上衣,小心翼翼的关门离开了卧室。
今天我和她约定好了,去苏州特色景点,北寺塔游玩,时间也还充足,我不会去惊扰她,我这人,约定好的事情,就会默默的制定行程,生怕这一趟短暂的旅行,不完美。
我会在时间充沛的情况下,给予对方自由行动的空间。
我这人就是这么随心,洗漱过后,换好衣服,戴上手表,整理发型,我才发现远离悲哀,摆脱苦楚的我,是多么的完美,多么的脱胎换骨。
改变一个人,就是要在他痛苦时,给予心心念念的爱。
我做好了早餐,静静等待着楚玥起床,有的时候吧,特别享受平静,清晨起床的车道,两侧意气风发的绿植,遮挡住大部分的阳光,阴阴凉凉,却有些舒意。
开着电动车行驶,感受着没有汽车的鸣笛,还有路人的喧嚣,这来之不易的时刻,是完美的,最放松的。
哪怕是自己老了以后,也还是会想念这样的情景。
往往会有某一刻的深意,刻在脑海里,自始自终无法忘记,因为已经留下了深刻的烙印,就再也不会逝去,被风雨磨砺,被岁月蹉跎,被生活掩藏,但也会在闲暇之时,浮现在眼前。
楚玥起床了,穿着宽松的睡衣,从卧室里走出来,打着哈欠,扶着扶手,不紧不慢的步伐,走进了洗漱间里。
我等她,等她吃完早餐,等她换好衣物,等她的精心准备,在一切都妥当之后,我们来到了北寺塔下。
北寺塔很高,很古典,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塔,再怎么蹉跎都还是会给后人带来震惊,玩累了,就坐在一处凉亭子里,吃着买来的糕点,楚玥是这里土生土长的苏州人,对于地方美食有着独特的见解。
总是能发现一些不出名小作坊里的美食,她靠在我的肩头,有些累,她搂着我的手,没有看手机,出来玩不一定要不看手机,但是也不能一直看手机。
她不一样,很特别,哪怕是闲暇下来,也不会玩手机。
我看出了她的无趣,对这里来过很多次的地方,就算故地重游,也没了当初第一次光临时的新鲜感。
我假装玩累了,与她挽着手出了北寺塔,这次换她开车,一辆电瓶,风雨无阻,虽然没有轿车的安全感,也没有机车的帅气,但我们有爱,有着温暖,这是独特的。
我身子向后倾倒,躺在后备箱上,抬头仰天,感受着风从两侧呼呼吹过的湿润,还有那一丝丝的清凉,我的衣裙在风中摇拽着,身旁擦肩而过的车辆极速的超越了我们。
我们没有攀比心,不肯去追赶极速的车辆。
我看着天上悠悠忽忽的白云,不禁将它们臆想成烤串上的肉料,突如其来一句:“我想吃烧烤了。”
楚玥回应我的自言自语道:“那咱们现在去吃?”
我直起身来,思索了一番后,联想到家里的聚客,大多数会在自己家的后院或者前庭,摆上几个烧烤架,买点料自己烤,和朋友们唠唠嗑,
赏赏月亮。
有条件的,买一只鸡,杀了清理内脏后,拿一根竹子串起来,架在火上烤。
“我觉得······自己弄比较好。”
“哈?自己弄烧烤?”
“对呀,自己弄烧烤,你没试过吗?”
“没有。”
我愣了,这种方式在我的家乡是普遍的,没想到外地,却毫不干系。
我坚定的说道:“那我们今晚就在家门前搞一次自制烧烤吧,叫上小雨,买烤架和碳,调料和肉菜,串子,就自己串起来烤。”
楚玥没有立刻回应我,她自己在心里权衡利弊一下,还是尊重我的想法,赞同了我的计划。
楚玥载着我到了菜市场,买了些肉拿回家腌制,放点盐,按压几下,挤出血水后清洗一遍,再放盐翻几下,套上保鲜膜放入冰箱冷藏。
在电话的邀请下,楚雨很快的就到达了这里,刚进门就开始抱怨不满,虽然嘴上说着,但也难免掩饰嘴角上悬挂的笑容。
时间还早,我抱着一箱子煤炭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迎头撞上楚雨,索性就将那一箱煤炭扔给了她,她有些诧异的接过煤炭,抬起眼眸望着我,渴望着一个答案。
我转身就走,摆了摆手,敷衍道:“把这一箱的煤炭帮忙搬到门外谢谢。”
面对我的敷衍冷淡,楚雨有些不爽,并没有按部就班的挪步,而是站在原地,恶狠狠的注视着我,“为什么不是你搬?这好像是你的工作吧?你把自己手头上的工作扔给我处理,姐夫你去了一趟上海是不是变傻了?”
我愣了几秒,立刻转身与她对峙,我没有表露自己的内心,脸上浮现出思考的神情,楚雨她那充满童真清纯的眼睛,与我对视,我便发觉出她的不一般。
“你就来帮帮忙嘛,所以拜托小雨帮姐夫把这一箱子的煤搬出去好不好?”
我俯下身,客客气气的注视着眼前这个小屁孩,面对我的哀求,楚雨有些动心,犹豫着要不要帮这个忙,我趁热打铁,从口袋里掏出棒棒糖,塞到她的口袋里面。
笑呵呵的说道:“这几颗棒棒糖就当是你的劳务费,辛苦辛苦你啦小雨”
楚雨不再厌恶我给她强制安排的工作,不屑的一声后,抱着那一箱子的煤炭转身朝着门外走去,随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框,楚玥的身影从楚雨消失的地方窜了出来。
面带微笑,走路一蹦一跳很似开心,她的脸蛋黑了一小块,蹦跶到我的面前,伸出双手给我看,“向阳,你看我的手,好黑哟。”
她龇牙咧嘴,笑呵呵的,我伸出手拉住,不嫌弃她那黑黝黝的双手,此刻她是开心的,快乐的,打心底的高兴。
“啥事情能给你乐成这傻样?”
我笑着拿出纸巾帮她擦拭,她回身指着敞开门外的一缕缕青烟,有些兴奋的说道:“我把火苗升起来了。”
“你怎么生火的?”
我有些疑惑的看向她,她从口袋里拿出我曾经那死活都找不见的一个火机,随后在我面前演示起来,一手抓着煤炭,一手拿着火机点,她没弄过如此简便的自制烧烤。
虽然市面上有很多便携的易燃物,一点就着,完全不输于煤炭,但我觉得不用煤炭没有家乡的味道,就会变得有些陌生。
就连燃烧出的火焰,我都觉得不似曾经。
她领着我来到了门外,门外的空地上,烤架已经架起来了,用砖头围住固定,上面铺上烧烤架,底下的黑炭已经开始冒红,楚雨就跟没见过一样,拿着跟木棍,兴致勃勃的蹲在烧烤架面前,怼着那一堆红碳戳了戳。
激起火星子飘扬。
一抹落日余晖洒在地面,将散发温暖的烧烤架,还有那为了短暂时乐趣的女孩给包裹住,盛夏或许才刚刚开始。
过了不一会,楚玥将腌制好的肉取了出来,洗干净买来的木串子,混合着蔬菜交叉串上,我怕吃不饱,买了几条小黄鱼,破肚去皮后,摊放在烤架的一侧上,慢慢烘烤。
楚雨有些迫不及待的自己尝试,拿起一根烤串就放在架子上烤,蔬菜上的水滴滴落至烧红的煤炭上,“咻”的一声便消失不见。
我搬来了三张便携小凳子,一人一个,楚玥虽然上第一次烤,但手法有点熟练,知道什么时候翻一翻烤串,什么时候抹上油,什么时候撒上椒盐孜然,都记得清楚。
烤串散发出的肉香,让我口水垂涎欲滴,她递给我一串已经烤好的,配上从冰箱里拿出的冰镇啤酒,美滋滋的夜生活,就此拉开帷幕。
楚雨拿起自己的烤串,放在眼前打量着,是生是熟她分不清,怕吃下后拉肚子,便重新放回烤架上,自己刷油,不让楚玥帮忙。
油滴到红碳上,立刻就燃起一阵火苗,直冲烤架。
楚雨被吓得一惊,往后一靠,天已经黑了下来,她的小脸被火苗映的通红,两颗深邃的眼珠子里闪烁着光芒,亮晶晶的。
“慢一点来,我这里烤好了几串,够吃的。”
楚玥温和的说道,便将刚刚烤好还热乎的烤串给了楚雨,她一边吃,目光却盯着烤架上的,孩子的眼中始终充斥着贪婪,没成熟的模样已经刻在我的脑海里。
她越发的像,像极了她的姐姐,无论是那一撮飘逸的发丝,还是那纤细的身姿,说话时寻求逻辑于真理的语气,调皮的人格,都是步人后尘。
楚雨就像是楚玥的衍生,小时候的自己,突然坐在旁边,吃着烤串,眼睛里没有被世俗污染的清纯,没有麻木的空洞,只有对明天的向往。
这更像是一个缩写,十年后的自己,与十年前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