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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老爷,近日是逢喜事了嘛?看您这面色红润的,恭喜恭喜哟!”

布庄掌柜脸上堆满了笑意,双手拱起,腰也弯成了弓形,满脸讨好地向卓武道喜。

卓武微微点了点头,双手背在身后,端着十足的架子,迈着方步缓缓进了铺子。

他的眼睛扫过大堂摆放着的料子,眉头皱得紧紧的,一脸的不满。

“没有更好的了吗?”

卓武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嫌弃。

掌柜赶忙招招手,示意小二赶紧去抱些好料子来,自己则像个哈巴狗似的,屁颠屁颠地毕恭毕敬走上前。

“当然有,卓老爷,下面的马上就把上好的料子呈上来。

新来了一批嘉安府云锦,那可都是顶好的料子。

不过卓老爷,您这是要给家中女眷购置衣料吗?不知令夫人喜欢什么颜色?”

掌柜脸上挂着谄媚的笑,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卓武闻言,眼神闪躲了一下,眼底有几分慌张之色,但很快就恢复了淡定,说道:“今日买衣料是为结亲喜服而备,要上好的红色料子。”

掌柜一听,脸上先是露出惊愕的神情,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迅速从小二带上来的料子中选出大红色的,双手捧着展示给卓武。

多余的话他就没有再问了,卓老爷的娘子是个和善做事爽利之人,他心中疑惑也不敢随意打听。

卓武等了一会儿,不见掌柜接着问他,觉得无聊极了,随手翻了翻掌柜手上的料子,终于按耐不住。

“这些料子多少两银子一匹,我要购置料子送往县主簿家中做聘礼的。”

卓武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不停地拨弄着料子,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掌柜心中虽然八卦得很,好奇得要命,但还是强忍着没有问出来,这些大人物之间的事情可不是他能随便打探的。

掌柜赶忙招手让小二将铺子中最好的料子送来。

“卓老爷,您稍等,咱们马上将好料子送来,这些料子可是从云京来的最好的料子,一匹一百两银子。”

掌柜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说道。

卓武一听,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立马又镇定下来。

“等等,我看手上这料子做工也十分不错,花色也十分喜庆。先说说多少两银子一匹吧。”

卓武一边说着,一边把料子抖开看了看。

掌柜连忙顺势夸赞卓老爷眼光不错,“卓老爷,您这眼光真是独到,这料子二十两一匹,花色也是独一无二,每匹布都不同。

您看这匹布上绣的是并蒂莲,用来缝制喜服寓意十分好。还有这匹……”

掌柜把手中的四五匹布一一展开介绍。

“那就这两匹吧。”

卓武听了几耳朵,觉得无趣得很,随意点了两匹。

“好嘞,这就给您装好,晚些给您送到府上如何?”

掌柜满脸堆笑,手脚麻利地开始包装。

“行,将布匹包好些。”

卓武说完,从兜里掏出银子扔给掌柜,然后大跨步走出铺子,心里暗自嘀咕:当时他娶第一个妻子时,才花了不到五两银子。

这次光料子就要花四十两,不过想来主簿女儿嫁妆应该也不少,卓武想到这心情才稍稍好了些。

卓武在街上转了几圈,购置了计划好要送去提亲的聘礼,带来的两百两多银子用得差不多了。

想去下馆子吃个午饭都没钱,心中对主簿夫人又埋怨了几分,这些聘礼都是主簿夫人拟订了送来的。

卓武饥肠辘辘地回到家,一进家门,看到桌上的残羹冷炙,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他快步走向爹娘的房间,“砰砰砰”,用力地敲着门,声音中充满了怒气。

“娘,为何不给儿子留午饭?”

吴秀原本在午休,被二儿子这一阵急促又愤怒的叫喊声吵醒,睡眼惺忪地穿好衣裳,一脸不情愿地打开房门。

“你不是带了两百多两银子出门,怎么不在外面吃了回来。”吴秀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道。

吴秀很久都没做饭了,最近这段时间在家中做饭还被这父子俩嫌这嫌那的,索性每次随意做一些,她自己够吃就行了。

这两父子拿银子去下馆子还是如何她就不管了。

“银子全买了聘礼了,娘快去热些饭菜,我饿得慌。”

卓武说完,就急匆匆地去书房打算翻些点心来填填肚子,把书房翻得乱七八糟。

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卓武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呼呼地喝了一口冷茶,心中不禁回忆起梨花的好来。

以往怕他学习忘了时间,或者饿着,书房中常常备有他喜欢吃的点心,出门会友回来也会备好饭菜,家中也打理得井井有条。

只是对他前途没有助力,年前闹着回家结果被山匪掳走了,为了他的名声,有人问话,他都只能说妻子善妒不让他纳妾被他娘休妻弃了。

吴秀做了碗面端了上来,“儿啊,这里头娘还煎了个荷包蛋,娘想着你饿了,下一碗面条快些。”

卓武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一把接过碗,“呼噜呼噜”地大口吃起来,那吃相仿佛饿了几天几夜似的,他今日实在是饿极了。

“爹呢?”

卓武嘴里塞着面条,含糊不清地问道。

“不知道在哪家茶楼听过书呢?”

吴秀说起这个就一肚子火气,双手叉在腰间。

卓武闻言也没有惊讶,继续大口吃着面,不一会儿就吃得碗底朝天,吃饱喝足后,卓武对娘说:“待会东西就送来了,娘你去整理一下,三日后咱们上门提亲。”

吴秀闻言,脸上乐开了花,连连应下,欢喜地将碗筷收走,嘴里念叨着:“儿子说了新儿媳妇会带着丫鬟来,今后就不用再做这些杂活了。”

卓武吃完面又抽出一卷书看了又看,他从一个农家子走到现在考中举人,今后还要考取进士,都是他日夜挑灯苦读的结果。

……

“刘叔,这个木牌您看熟悉吗?”

林大壮这几日和刘屠夫混熟了,他觉得时机到了,就将写有“白云升远岫,摇曳入晴空。”那块木牌拿给刘屠夫看。

刘屠夫一脸的不明所以,还是接过木牌看了看,待看清木牌的瞬间,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心中一惊。

“这这,红梨木,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刘屠夫一把握住林大壮的肩膀,双手像钳子一样紧紧地抓着,语气焦急得都变了调。

林大壮心中的大石可算是落地了,他不放心别人拿着木牌。

这一个月来亲自带着木牌去联系了秦海他们查出来的几家,今日终于见到认出这个木牌的人了。

“刘叔,这木牌是我在新县城外捡到的。

刘叔您在哪里见过这个木牌吗?”

林大壮看着刘屠夫,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这是我有一年杀猪时,那户人家送给我的,当时木牌上还没有字,我将木牌带回家给我女儿玩,她一直带在身边,出嫁后也带着。”

刘屠夫说到这里,眼眶泛红,忍不住落下泪来,声音都有些颤抖。

他小小软软疼爱着长大的女儿啊。如今失踪这么久了,终于有了一些线索。

“快快,带我去你说的地方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刘屠夫急得不行,一下子站起身来,拉着林大壮就要往外走,脚步慌乱。

边走边大声叫喊道:“大哥,三弟,儿子,我们,有妮儿的线索了,在新县城外,咱们快去找找。”

林大壮拦都拦不住,他心中也十分复杂,不知道怎么同这个痛失女儿的老父亲讲这件事。

世间最令人悲痛的事之一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刘大锤和刘小安听到了这大嗓门,也急吼吼地赶了出来。

刘二郎原本在磨着杀猪刀,闻言也将刀子和磨石一扔,“嗖”地一下往声音方向跑来。

林大壮最后什么都没说,带着刘家几个汉子找到当初埋下那女子的地方。

“我就是在此处附近捡到到了木牌。”

这里附近是乱葬岗,刘家几人是知道的,他们是杀猪的,自然一点儿也不怕,只是心下沉重得很,而且脸色也越来越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