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娘,你醒醒!”
“哎哟,弟妹真是厉害了呢,将自己娘都气晕了过去!”晏伯娘看热闹不嫌事大,忍不住对着自家婆母说道:“娘,您看看弟妹她连自己娘都能气成这样,以后您可不能将她的话当回事,气着您了该怎么办?”
晏老夫人到底年纪大了,眼睁睁地看着人在自己面前倒下,吓得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一阵后怕。
“我家老夫人晕倒的事还望你们守口如瓶,不要说出去了!”何氏反应迅速,警告晏家的婆媳二人。
“我们这么大的人了,还能不知道事情的轻重?”晏伯娘小声逼逼。
大夫很快到了,紧跟着季家两兄弟得了信也赶了过来。
晏老夫人的院子中一阵兵荒马乱,晏姝念的院子中倒还是岁月静好。
天黑之前,丢失的嫁妆如数归还。
晏姝念听着丫鬟来报,只是笑笑表示知道了,并没有追问细节。
第二日便到了早就定好的大婚之日。
坐在梳妆台前的晏姝念心里一阵唏嘘,两辈子为人,她这还是第一次穿上嫁衣,上辈子她到死都没能脱单,没想到这辈子十六岁就要嫁人了。
虽然她这嫁与不嫁好像没有多大的差别,但是她从今往后便是某某某夫人了。
外面的天还没有完全亮起,家中女眷全守在她的房中。
看着她绞面、上妆、绾发,舅母的眼眶红了又红,一直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的叮嘱着。
外面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鞭炮声已然接近。
“外祖母呢?她真的不来送送我吗?”
晏姝念伸长脖子,焦急地看向门外。
“最近她本就为了你的婚事累到了,她那一大把年纪了,念儿你就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吧!再说若是她来送你,一准儿眼泪都要流干,老人家说怕惹得你跟着哭花妆,所以躲着你,悄悄看着你出门便好!”
舅母的话说得无可挑剔,但是晏姝念总觉得心里头有些不安。
“她可还是在宅子里?今日我出门,怎么着也得拜别她才行啊!”
“我们知道你敬重你外祖母,但是有祖母、父母在,拜外祖母于理不合。你放心,你外祖母知道你的心意呢!”
“可是……”
“快别说了,你看喜娘已经过来了!”
晏姝念被人簇拥着往前厅走去,压根没有再开口的机会,只能四处搜寻着,期待能看到熟悉的身影。
不知不觉中,人已经到了前厅。
今日代替兄长接亲的闻晋霄和一众来接亲的人早已经在等候着,父母稳坐高堂,只待新人拜过之后便可出门。
晏姝念看着高堂上季芸知的脸色并不好看,哪怕盖着厚重的脂粉,仍然可以看出脸有了浮肿。更别说那笑容僵硬得像是硬将她的嘴角往上扯,简直比哭丧着脸还要难看。
看来昨天“找回”她的嫁妆的过程并不太愉快,不过晏姝念和她几乎没有感情,自然也就不关心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也许是因为侯府中来的人气势太足,一直到晏姝念拜别完高堂,盖上盖头,晏家都是悄无声息的。
相比于晏家的冷清,侯府这边的喜宴要热闹多了。
前面的一众礼节皆由世子的弟弟代为完成,但是到了拜高堂时,却听到坐于高堂上的侯夫人说:“拜高堂的事霄儿便不用代替了,这最重要的礼节,该由你兄长醒来后亲自完成,才算是对新妇的尊重。虽说没有拜高堂,但是进了我远安侯府的大门,你便是我们侯府的人了,以后这儿就是你自个儿的家,可不要拘谨。”
“是,念儿谢过母亲的关怀!”
晏姝念很是松了一口气,虽说本就是盲婚哑嫁,不管今日嫁的是谁对于她来说都是一个样。但是若是让未来小叔子代替她名义上的夫君来和她拜堂,总觉得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由喜娘带了晏姝念进了新房,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不同的脚步声。
身后跟着的人一直到她被搀扶着坐好,才开口道:“大嫂,娘来我来告诉你,揭盖头和合衾酒的礼节便免了,待到我兄长醒来,再好好给你补上!”
晏姝念伸手将盖头揭开,映入眼帘的是几个她未曾见过的姑娘。
“大嫂,你长得可真好看!”闻思颖虽说不是第一次见到自家大嫂,但是上次离得远,而且并未将脸看全。
此时望着正坐在她面前的人,闻思颖觉得简直美的不可方物。
深邃、立体的五官,美得很有攻击性。狐狸般的眼睛,眼尾上挑,黑亮的瞳孔幽深得仿若能直击人心;高挺的鼻梁直而窄,不过小巧又圆润的鼻头倒是减轻了些她的面貌带来的疏离感,增添了些灵动、可爱;殷红又饱满的嘴唇长得像是花瓣一样,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上面。
她黝黑亮丽的头发全部被绾起,一整套的头面点缀其中,明明是那么贵气逼人的饰品,硬是没有压住她的半点光芒,反倒衬得人越发端庄、大气。
只见晏姝念的身子缓缓而起,站到她面前,比她高了半个头。
“这位便是颖妹妹吧?多谢你前来告知我这些,我初来乍到,以后还望能有机会和妹妹亲近些才是。”
居然声音也这般好听!如同山泉水一般沁人心脾,光是听着她说话,便感觉如沐春风般清爽、舒适。
她兄长可真是有福了,居然能娶到这样完美的妻子。不过转念一想,虽说帮兄长把人娶回来了,但是兄长人却还昏迷不醒,不知何时才能睁眼看看在他不知不觉中多出来的妻子。
“我求之不得能和长嫂亲近些呢!”闻思颖拉住晏姝念的手,将她再次安置在凳子上,“今日你怕是累坏了,快坐着休息一会儿吧!肚子饿了没?我娘吩咐厨房那边给你备了点心,可要先用一些?”
怕晏姝念不好意思,闻思颖侧身对着她身后的人吩咐道:“先将点心上上来吧,再让小厨房那边备着些热汤热菜。”
侯府的几位姑娘陪了晏姝念好一会儿,直到外面的热闹声渐小,这才一个一个告辞出去。
最后仅剩下闻思颖没有走,等到别人都走了之后,她看着晏姝念头上的装饰都感觉脖子疼,“嫂嫂,这会儿没有别人在了,要不你先换身衣服吧?”
晏姝念正有此意,繁重的头饰、厚重的衣裙简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进了内室,在丫鬟们的帮助下,晏姝念的长发简单地盘了一个发髻,只用一根白玉簪将发髻绾住。
嫁衣换下,照样穿着一套大红色的衣裙,不过款式简单了不少。银线绣出荷花的花样在裙摆处绽放,冲淡些浓烈的色彩,多了些清新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