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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里。

僧人们的诵经声此起彼伏。

檀香弥漫在每一个角落,让人倍感心静。

好不容易等到了慧觉大师解签,顾老夫人急忙挤了上去。

慧觉大师双手合十,满目慈悲。

“施主请坐。”

顾老夫人在蒲团上坐罢。

慧觉大师将签筒递了过去。

顾老夫人虔诚地闭上眼,心中所念一事。

随即她摇了摇签桶,一只木签掉落出来。

她小心地拿起,“请大师解签。”

慧觉大师拿起签子看了一眼,他缓缓道:“吉相。”

“施主心中所求之事,自会有良果。”

顾老夫人诚恳道:“多谢大师。”

她方才所想的是,四姨娘顺利得一男丁,延续顾家的香火。

听慧觉大师这般说,她觉得无比安稳。

“只是。”

慧觉大师又道:“良果易结不易解,若想如愿,还需小心谨慎。”

“这签相似有若隐若现的晦暗之气,恐生变数。”

他点到为止。

顾老夫人心中顿了顿,她向慧觉大师行了个佛礼。

慧觉大师点头示意。

他突然看向一旁的顾惜颜,出声道:“这位小施主可要解签?”

顾惜颜淡淡出声:“多谢大师,但不必了。”

慧觉大师笑了笑,“为何?”

顾惜颜看着他,“大师乃是出家人,凡事也要问因果么?”

顾老夫人呵斥一声。

“不得对大师无礼!”

慧觉大师摆了摆手,“无妨。”

他又看向顾惜颜。

“老衲观这位小施主的面相,乃是富贵之人,浅水困不住游龙,他日...”

他突然打住,“不可说也。”

“小施主,人生无须过于执着,尽人事安天命而已。”

顾惜颜唇角勾起。

“大师,我,不信天命。”

慧觉大师坦荡一笑,“有趣,甚是有趣。”

这是第二个与他这般说的人。

细细算来,两人之间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又道:“老衲算到了小施主的正缘。”

这边顾老夫人已经沉浸在了慧觉大师方才的话中。

慧觉大师乃是得道高僧,他说颜丫头贵不可言,那便是真的。

她不疑有他。

先前她还颇为介怀十几年的老道给颜丫头批的命数,后面即使出了真假净能一事,她的心中始终也还有一道坎过不去。

如今看来,是她愚昧了,被人蒙骗了去。

她出声问道:“大师,可否告知,这丫头的正缘在何处?”

慧觉大师看了顾惜颜一眼,只见她没有半分想要知晓的意思。

他浮上一抹兴致。

他望向帝京的方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顾惜颜眉头微蹙,这说的什么?

顾老夫人也是满脑子的疑惑,“大师,可是帝京中人?”

慧觉大师双手合十。

“佛曰,不可说也。”

“今日签罢,施主们请回吧。”

虽他未明确告知,但他所透露出的信息已经足够多。

顾老夫人欣喜地对着慧觉大师一顿感激。

她此行是为着乖孙儿祈福而来,没想到还有其他的收获。

想着她看向顾惜颜的眼神,都温和了不少。

顾惜颜抿了抿唇,未发一言。

她从来都知道,天命做不得数。

她以后要如何,须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什么劳什子天命,她信不得一点儿。

......

顾老夫人一行人又在福安寺待了一日才启程回去。

杨夫人整日里也不知在忙些什么,也未曾见她去听大师讲经,反而一天天的不见人影。

顾老夫人不免得对着她一顿数落。

回到帝京丞相府后,又是两日过去了。

此行舟车劳顿,顾老夫人一脸的疲意。

顾鸣深赶紧搀扶着她回院子里歇息。

杨夫人则是寻了个由头出府,顾鸣深虽心中不满,但也没心思管她,便随她去了。

只要她老实安分,不惹是生非,那便够了。

顾惜颜回云水阁修整了一番。

而后她让听雪易容成了自己的模样,便乔装出了府。

此时的定安侯府,侯夫人早已等候多时。

见下人前来通传,她赶忙出府迎接。

只是来的女子便不是她所想的那个。

“姑娘,你是?”

女子淡淡道:“你想我是谁,我便是谁。”

定安侯夫人定下心来,将她迎进府中。

这会儿薛承宇正在自个的院子里玩竹蜻蜓。

“飞起来咯!”

他开心地笑了起来。

竹蜻蜓在空中划过,落在了顾惜颜的脚边。

薛承宇抬起头,“阿颜姐姐!”

顾惜颜温柔地笑了笑,“世子怎么知道是我?”

定安侯夫人亦有此问。

明明眼前之人与她本来的相貌一点也不像,她都不曾认出来。

可承宇却如此肯定。

薛承宇拍了拍手,“阿颜姐姐,我认得你的眼睛。”

顾惜颜了然。

她对着定安侯夫人道:“世子虽心智有失,但还是聪慧的。”

定安侯夫人吸了吸鼻子。

“承宇未生那场大病前,是帝京中人公认的天资聪颖,世事无常...”

顾惜颜在一方石凳上坐下,招了招手。

“世子,我给你治病。”

薛承宇乖乖地走了过去,明明比顾惜颜高出了一个头,却是如孩童般的习性。

他蹲下了身子。

“伸出手来。”

薛承宇听话地将手摆开,顾惜颜替他搭了一下脉。

片刻后。

她缓缓道:“年幼的孩童,身子各项脏器颇为脆弱,特别是大脑处。”

“那场大病,导致了世子的脑中气血虚弱,影响了他的正常发育,故而他的智力停滞不前,宛若孩童。”

定安侯夫人点头道:“先前的大夫也是这般说的,只是未有针对之法。”

“我儿才浑浑噩噩地活了十多年。”

顾惜颜戏谑道:“有时候,活得太清醒未必是好事。”

定安侯夫人脸一红,不自在地开口:“是我这个做娘的行事有亏,还望郡主大人有大量。”

顾惜颜笑了笑,她起身让薛承宇坐了下来。

而后取出了沾了药汁的银针,刺入他脑上的各处穴位。

半晌后,她将银针取下。

“闭上眼。”

薛承宇乖巧地把眼睛闭上。

顾惜颜从他的眉心开始,向两边按去,直至脑后。

而后又从他的大脑顶端按向脖颈处。

以此动作重复了十余次。

薛承宇忍不住地打起了哈欠,眼皮子一下一下地往下搭。

顾惜颜低声道:“世子困了便回房歇息吧。”

薛承宇迷迷糊糊地起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