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山,一个原本秀丽婀娜俏丽挺拔的山峰。
槐山,一个能令当地百姓,闻之而色变的鬼域。
这原本是同一座山。
现在,在此地盘踞作恶近百年的罪魁已经授首,漫山遍野吃人不吐骨头的毒瘴雾霾已经烟消云散,如果再没有其他的黑手来搅扰风云,也许,再过若干年以后,这里又会重新变成一方盛景。
不过周边山势,终究还是险恶。
这是天然聚阴之地。
不过,这次既然张舒俊已经打破迷雾,如果再能堵住阴穴,稍加改造,回以造化,谁说不能化险为夷呢。
风水,自古以来就没有不变的。
现在的张舒俊,已经不是对风水一术绝然的门外汉了。
经过这几日苦读苦修,张舒俊已经颇能一窥其妙,最起码,现在他就能清楚的知道,这地方有什么名堂。
至于破解之道,葫芦里,可有不少这几天收集的物资,里面有树苗,也有种子。——都被他进行了最大限度的合成强化。
当然,现在,张舒俊当前第一要务,就是为但盈,择一吉地,重新敛葬。
没有伞在,张舒俊把棺材放到了树荫之下。
虽然天色已晚,但还有初春晚日的余晖,洒在山头。
现在,张舒俊推开了棺盖,就要保证,不能让遗骸被阳光照到。
同样的阴毒寒气从棺材缝里飞出,这一次,张舒俊已经不需要再躲避开来。
那股毒气刚刚扑到面前,就被法衣死死的拦住。再也不能伤到张舒俊分毫。
张舒俊不闪不避,对扑面而来的寒毒视若无睹。依旧缓缓的推动着沉重的棺盖。
他不是没力气了,是不想吵醒“沉睡”中的恋人。
然而,终究还是吵醒了。
就在棺盖彻底滑落的一瞬间。
青铜棺里,静静沉睡着的但盈,猛然睁开了眼。
血红的眼!
看不到眼白,更看不到眼珠和瞳孔,只有一片深幽可怖的血色。
一身大红嫁衣的但盈,面色不再是上次看到的一片青紫而是青中发白。
原来,她的发丝,已经及腰,披散着,那是上一次,被他拔出那根毒针的时候,散开的。
但盈的眼角,滴落了两行泪,血泪如珠。
珠泪滑落到鬓角,洇开。
这一刻,张舒俊心如刀绞。
痛,痛彻心扉的痛。
到底是怎么样的折磨,才能让一个已逝的人,流出这样的泪?
如果,如果当初,他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挽留住但盈,她还会变成这样吗?
张舒俊不知道,他是怎么把但盈抱起来的,也不记得,当他为但盈擦去泪珠的时候,手指有多么的颤抖。
更不记得,但盈是什么时候,竟然张开了嘴,死死的咬住了他的手指,深可见骨。
等他醒来的时候,但盈的遗骸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了,那一身大红色的嫁衣。
但盈,消失了。
张舒俊疯狂的找遍了整座山林,没有。
珍而重之的收好,但盈的那一身红妆,这是但盈留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
张舒俊收起了青铜锁链、青铜棺还有那铅板、魂瓶。
这些都是镇压折磨过但盈的工具,他要留着,时刻提醒自己,弱小,是原罪!
一个人如果不够强,就会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无法保护。
他只有不断的变强,才能不再发生这样的惨剧。
张舒俊取出来了种子树苗、铁镐、水桶、铁锹。
他还有最后一件事,那就是,把这个留下但盈最后的踪迹的鬼槐山,改造成一个花香四溢、茂林葱葱、流水潺湲的胜境,让但盈最喜欢的花木,来陪伴她走过以后不尽的时光。
她说,以后要住在有千百根绿竹辉映,大片的梨花芭蕉,曲栏生幽,清沟环绕,竹舍俨然,芳亭石步的雅舍里。
竹要凤尾森森,龙吟细细。水要沿墙环流,清可见底。
庭院需是一带粉垣,三楹修舍,千根翠竹,两树芭蕉,一树梨。
亭做飞檐十字歇山,汀步要青石素板,不做雕饰,纯洁自然。
张舒俊剑削山石,掌断杂树。
就这么不分昼夜,在山中营建。
开槽、筑基。修木、搭建。开石、整平、铺设地面。
亭子、石阶、雅舍,在他的手里不断呈现。
引水,环流,布设池底。
挖坑、栽苗,设置花丛。
累了,喝口灵泉,有水,合成就是了。
饿了,热下冷菜,生火,多么简单。
星月里打坐,日出后施工。
时间很慢,很慢。
时间越慢,张舒俊就越安心,这样,他就可以多陪陪但盈。
时间很快,很快。
时间是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暂停的,一眨眼,一个月过去了。
三十多天,不眠不休。
张舒俊停下了手,改造,完成了。
张舒俊看着被他取出来,整整齐齐的挂在亭子里栏杆上的红妆,笑了。
“小笨但,你曾经的愿望,我帮你达成了。你,看……怎么样?喜不喜欢?”
“盈盈,现在,你可以安息了!”
张舒俊闭上眼,向后一倒,猛然间,停止了呼吸。全书完。
当然是开玩笑啊,怎么可能呢?
他不过是太累了,要好好休息了。
在他倒下的那一刻,那大红嫁衣,无风而自动,从栏杆上挂的衣架子上飘下来,盖在了张舒俊的身上。
像是在与他紧紧相依。
一如曾经红药廊边,梧桐树下。
山顶,一棵迎春,悄然绽放。
此刻,月光如水,遍洒空庭。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