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那个土地开发项目……”
负责该领域事务管理的助理原本想保持沉默躲开风头，但背后被人连续推了几下，只能鼓足勇气继续说下去：“经过调查发现实际价值远低于之前估计的数据，尝试多种投资方向都没有获得理想回报。林先生带领团队重新做了市场预测研究，结论是即便最乐观估计未来收益也无法弥补成本开支，因此决定尽快转手以减少损失……”
谁都看得出来，袁明那举动就是想找个人来背锅。
显然，他已经准备好把这口锅甩给别人，一旦事情再次闹大，他会毫不犹豫地让其他人来承担责任。
陈泽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卖了地多少也能收回一些本钱啊。”
他本意是想缓解一下办公室里紧张的气氛，可没想到这句话一出口，反而让空气变得更加压抑和沉重。
“不管是地皮还是墓地开发都需要巨额投入。”
秘书扶了一下眼镜，声音中充满了谨慎与恐惧，“那块地方之前受过暴雨袭击，还发生过泥石流，而且现在依然存在潜在的风险，大家普遍认为那里已经没有什么开发价值了……”
他的语气低沉而无力，仿佛生怕说错了什么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陈泽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袁明尝试了很多方法，却都无法挽回目前的糟糕局面，最后只能选择在最低的价格点将这块地贱卖出去。
尽管这样只能挽回一点点损失，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就像割腕止血一样，虽痛苦却也是一种自救的方式。
听到这里，陈泽差点笑出声：“好吧，林总你卖出去的地，你自己负责吧。”
他的脸上满是戏谑的笑容，显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滚你的！老子亏了好几亿！”
袁明气急败坏地吐了一口唾沫，恨不得直接喷到这个他认为十分愚蠢的人的脸上。
站着说话不腰疼！公司遇到这么大的亏损难道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吗？
每一次决策，每一处细节他都是小心翼翼地考虑周全才做出决定。
还不就是为了填补这个由陈泽造成的无底洞！
但是结果呢？到了今天，在他最为狼狈的时候，陈泽不仅没有任何歉意反而来看他的笑话！
“滚，老子不想跟你多说了。”
袁明此刻已经失去了耐心，正欲挥手驱赶陈泽离去时却又改变了主意，转而将怒火撒向了旁边的人。
“你们还站在这儿干什么？等着老子好言好语地请你们离开吗？赶紧滚蛋！”
“好的林总，我们尽快完成新的市场评估再汇报给您。”
秘书立刻低下头应声答应，连忙连推带搡地带着其余员工迅速逃离了这个风暴中心。
陈泽悠然自得地坐了下来，动作缓缓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举止间透着从容不迫，仿佛周遭的一切与他毫无瓜葛。
他看上去显得异常轻松自在，丝毫没有半点紧张或焦虑的痕迹。
袁明见到这一幕，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满脸憋着怒气问道：“你在网上看到那件事了吗？我不是已经叫你赶紧处理掉林天那小子了吗？为什么他还在我这里添乱？”
陈泽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水，淡然道：“人家发掘了一些祖传的古董，这又与你何干呢？”
袁明闻言，脸色顿时铁青，双拳紧握，似乎随时准备扑上去给对方一拳。
“哪有那么多宝贝随便让他挖？即便真有什么珍贵文物，也应该悄悄藏匿，不让旁人知晓。可是他却在公众场合堂而皇之地挖掘，甚至请来专家鉴定，按规矩上交给国家机构，再光明正大地把分红分给了当地百姓。
退一步讲，这种事情本不应弄得如此轰动。网上那些闲得发慌的人们，纯粹是在炒作话题。”
这片土地，在它成为热门话题之前，袁明曾卖出过其中一部分。
没想到的是，这座山如今竟然成了网红景点，大批民众纷纷前来祈愿许福。
更有甚者在网络上散布消息，宣称山上隐居着一位慈悲的菩萨，赋予整片区域以吉祥好运，保护着附近的村民。
哼！
这一切肯定是一些心术不正之人精心策划的骗局！这些人显然是抓住了他已经出售地块的机会，利用这种方式恶意抬高地价，从中牟取暴利。
越想越是认定这个猜测无误，袁明显得愈加烦躁。
那个秦姓后生手段高超，以前就曾精准布局从自己这儿骗走一大笔钱，想必这次也会设下圈套令其被迫折价抛售剩余资产。
简直居心叵测！
然而想到最后，他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嘟囔道：“罢了，即便如此，所有事情至少表面看来都是合乎规范程序的……”
“下次咱们也得学会搞点宣传。”
陈泽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在反思过去的决策。
他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靠在柔软的沙发垫上，显得格外放松。
他的眼神闪过一丝不甘，但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你再怎么生气，他也照样赚钱。” 陈泽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劝解，却又夹杂着一丝无奈，“气坏了身体不值得。还不如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的声音平稳而有力，仿佛是在安慰一个孩子。
“合同打印好了没？”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随口一问，但陈泽的眼神紧紧盯着袁明的动作，显然在焦急等待答案。
实际上，陈泽并不是出于关心才这么问，而是刚才路过袁明办公室时听到争吵声后特意进来平息纷争。
这种故意承担责骂的行为本身就说明他此时的心情同样不佳。
“嗯。”
面对上司表面温和实则严厉的态度，袁明压抑着怒火绕过办公桌，弯腰捡起之前因愤怒扔到地上的那份重要文件，并小心翼翼地拍打上面几乎看不见的灰尘。
“大致格式就是这样了，需要专业人士考虑的部分只能靠你自己。”
尽管他在努力保持平静，但从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可以看出他对陈泽态度的不满。
陈泽对此却毫不在意，反而咂了咂嘴，显得更加不满。
他用两根修长的手指捏起那份刚捡回来的合约一角，缓缓而仔细地抖去上面的微尘：“你这脾气真的要改一改，稍微有点不顺心就砸东西出气，你以为这里是什么随便撒野的小孩子乐园吗？赶紧让人重新打印一份干净整洁的版本过来吧。”
眼见自己的努力不仅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还遭到了轻视，本就在极力克制怒意的袁明感到异常难堪。
只见他额头两侧暴起几条青筋，在极端的情绪波动下挤出一丝讽刺的笑容：“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请放心；只需要确保电子档没问题，至于那些纸质版上的细节修改起来还是相对简单。”
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接着抛出了他真正关心的问题，“对了，关于与那位大客户的谈判工作进展如何？您打算什么时候亲自出面搞定这件事呢？”
对于这位助手提出的质疑，陈泽似乎并不太在意，仍然悠闲地端详着手中的名贵茶叶。
半晌后，他摇了摇头回答道：“唉……那边说那位重要的合作伙伴太忙了，根本没有时间安排会面。建议我们暂时先等一等再说。”
这样的回复无疑给了袁明当头一棒，让他几乎控制不住体内的情感爆发。
“还等？！”
只听得一声咆哮，随后便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