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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银针济世 断臂之誓情灼灼(上)

北军大营。

李氏躺在床上,面色始见红润,华佗的手法娴熟,银针在他手中舞动,如同一条游龙。他不慌不忙地在李氏的穴位上刺入银针,时而轻捻,时而深刺。石猛和刘俊站在一旁,目睹了这神奇的一幕,心中对华佗的医术充满了敬意。

李氏的脸色越来越红,眸子也明亮了许多。华佗收起银针,对石猛和刘俊说:“将军,李氏已经无大碍,稍候我再书一方,明日差人去城中按方抓药,只需好好调养即可。此疾虽也算是顽疾,但在我手中并不难治,如果有任何不适,随时可以来找我。”

刘俊算是第一次见识华佗的神技,毕竟,在未央宫对他下手那次不算,那时他可是一点感知都没有了。

再之前,在渔阳,嗯,那时候的华佗杀猪卖肉的时间要比看病的时间多多了。

“先生,不知这李氏这病是何缘由所致?”刘俊抱并不懂就问的态度,好奇地问了一下华佗,岂料华佗却指着石猛没好气地说道,“你说你这当丈夫的,平日就不懂关心一下自家妻子。”

“神医,他不是我丈夫,你......你们先出去。”李氏又羞又急。华佗似心有所觉,一手拉着一人,“走,我们出去说。”却看了看在一旁发愣的孩子,“额,走,你也跟我们一起出来,让你娘一个人在这里。”

出了帐篷后,华佗才一脸疑问地看着石猛,“你们......不是夫妻?”

石猛有点懵,“这病跟夫妻有关系?”

华佗点了点头,“她这是产后淤血积于宫内,老夫适才施针也只起到了暂时帮她排出一大部份,但仍虽辅以药石。然就算做完这一切都并不能彻底,唯有长期的......”说到这,华佗停住了,一脸邪笑地看着石猛,满脸都是一副你懂的表情。

石猛刘俊双双哑然。

华佗举着手中那包着银针的小包扬了扬,摇头晃脑笑道,“我这一把的针,终究是敌不过那一根针啊,哈哈哈......”

“呃,这老货......”刘俊笑骂一句,回过头来,却看到了满脸纠结之色的石猛,不由得也大为好奇,张绣叫这人为叔父,好像还认识那个妇人,但却并不曾见过,“石老哥,我听你管他叫弟妹,想来是你兄弟的女人啊,这也没什么啊,明天你抓好药再把这娘俩送回到你兄弟身边不就好了。”

“可是......可是我那兄弟没了啊......”石猛脸上面无表情,但眼里却有一抹无法释怀的伤痛。

刘俊呆住了,他没想过是这种结果,想问一下这段过往,但理智却告诉他不要问,这是一个伤感的故事。但石猛却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笑道,“就算你不问,我也明白你想知道。”随即抬头看了看漫天闪烁的星辰,缓缓地揭开那道伤疤。

那年,张济从伍长开始,两人便是跟在他身边的普通一兵,随着战功的累积,张济也当上了校尉,两人也成长为统率千军的司马。石猛和陆飞作为张济将军麾下的军司马,带领着精锐的士兵与羌人展开了殊死的战斗。石猛,陆飞勇猛如虎,总是冲锋在前,而张济则是机智多谋,运筹帷幄。三人情同手足,在战场上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一日,战事尤为激烈。石猛在与敌对战中不幸被敌军的重刀砍中,一条手臂瞬间离体,鲜血四溅。即便如此,石猛依旧咬牙坚持,直到体力不支昏厥过去。陆飞见兄弟落难,心如刀割,他不顾一切冲入敌阵,将石猛救出。然而,命运的残酷地向两人开了个玩笑,陆飞在回程途中遭遇敌人的伏击,身中数箭,命悬一线。

临死之际,陆飞将心中最深的牵挂托付给了石猛。他颤巍巍地取出一封沾满血迹的信,那是他早已写好的家书,上面记载着他妻子李氏的住址与自己的思念。陆飞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恳求石猛找到并照顾他的爱妻,石猛含泪接过这份沉甸甸的承诺。

“那晚的星空,一如今夜,群星闪烁,据说地上每死一个人天上就会多了一颗星星。飞子让我举着这根断臂发誓,让我有生之年照顾他的妻子,我已多年不曾仰望夜空,每每看这漫天繁星,我总能听到三弟的叮嘱。”石猛一直都以极简的方式诉说着往事,却在此时开始了感叹。看起来,兄弟的死亡成了他的心病。

“伤愈之后,我发现自己战力大减,已无法再挥刀上阵。便决定退出行伍,去完成对兄弟的承诺。经过一番艰难的探寻,我终于找到了她,她已然即将临盆。我甚至不敢看她那双眼睛。”

“直到柱子的出生,我才看到她的脸上有所笑容,眼睛里才有希望 。我只能默默地耕种田地,照料家务。孩子渐渐长大,我就这么守着她娘俩,从未离开。如果不是为了要帮她出来寻医,估计我就会在那小山村终老了。也许,这样也算是对死去的飞子有所交待吧。”说到这,石猛停下了讲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慢慢转身望向帐篷。

帐篷的卷帘不知什么时候已被掀开,一道摇摇晃晃的身影就站在那。架在营帐边上的火盆映照着李氏的满脸泪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开玩笑的话,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那次,你随我去后山菜地边上埋的那个坛子,里面装的便是飞子的骨灰。”估计石猛想的是长痛不如短痛,再次跟李氏说出了一个残忍的真相。

刘俊此时才蓦然反应过来,这哪是跟自己说故事,这明明是石猛借着与自己说话的由头,要把这么些年藏在心底的秘密说出来罢了。

毕竟,以前用种种种种的借口说自己兄弟有事没办法回来也都甚为可笑,随着华佗那个医嘱也将石猛逼得退无可退。既然如此,还不如就一次性就告诉她。想到这,刘俊不由得头大的捏了捏自己的人中。

“骗子,你这个骗子......”李氏此时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疯狂地向石猛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