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简昨日喝多了,没有等到魏林给他准备早起,可今天鸡都叫三回了,虽然这是自己当官以来难得的休沐,可魏简觉得自己再躺在床上焦急等一个管家来服侍自己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魏林已经连着两天都没有在床头唤自己起来了,魏简带着满头疑惑起身。
没人伺候好不习惯的魏国师手无聊的在桌面上敲了几下,幸好自己今天不用去早朝,不然看着房里那套里三层外三层的官服,魏简陷入了沉思。
想起以前自己在宫里还没话语权的时候,逢人三分笑;当自己有实权后,人见他七分笑。
尤其是那魏林,自从跟着自己,总是带着十分的假笑跟着自己,好像在他印象中,这是头一回自己彻底被魏林连着狠晾两天的。
魏林随意打开衣橱,面对自己十分陌生的衣服看了半晌,才拿起一件黑色看起来还简单的款式穿上,腰带随意一扣。
反正今天在家中休息,也用不着太多讲究服饰,难得清闲的魏简套上鞋袜,去前厅吃早饭。
说起来也怪,每遇到一个仆人,他们虽鞠躬行礼,但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魏简觉得今天家里头的人看他眼光都不太正常,他想应该是仆人没见过自己穿着如此随意,这种舒适懒散状态所致。
可走到院落里,那副邋遢破败的景象让他不安的心情更差了。
今天这院子怎么到处都脏脏的,随处都是落叶,残花,脚泥。
魏简叫住一个正拿着扫帚走过来的老仆:“你是平日负责打扫花园的吗,怎么做事的,这院子里面怎么能这么脏乱,万一有客人来看到多失礼啊!”
老仆见魏简发怒,急忙颤颤巍巍解释:“老爷息怒,这片平时都是魏管家在打理,我也是今天刚接手。”
“魏林?我院子都是他一个人在打扫?”
老仆不敢欺瞒,急忙点头。
“你还有脸点头?”魏简瞪向老仆:“你们为什么不来帮他,他每天照顾我就够忙了,这么大个院子你们居然真就每天让他一个人来打扫?”
老仆愣了下,才急忙回答:“是魏管家说老爷极喜爱这些花草,怕我们弄坏了赔不起,故一直是他一个人打理的。
“还因为有次我们拖东西不小心移动了一盆,魏管家看到就发脾气,说老爷不喜欢别人随便动花盆位置,乱动还会影响魏府的财运,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进来打扫过。”
魏简‘嗯’了声,神色略平静了些,闻了闻花香,心情美丽了些。
魏林这小子,一直就是这样,心细又财迷,特别会观察他的一言一行,知道他喜欢的一切东西,甚至有时候比他自己还更要了解自己。
无论是自己院中的吃穿用度,衣着打扮,还是书房的纸砚书籍,无一不是按着他的喜好来打理的,连他自己这些年在魏林的调教下……照顾下,也没什么需要自己去特别操心的家事。
魏林还不光干管家的活,他还把自己丢给他,管教弟弟魏虎的事情也一力扛下。
记得有次他出门陪琉球与新罗使臣,回来晚了,就听到厨房里阵阵笑声,是魏林在教魏虎做面条。
魏虎说自己等哥哥回家都等饿了,魏林就手把手教他做面条,魏虎就吵着说要多做点给哥哥回来吃。
那烛火中魏林手摸着当时正在长身高的魏虎小脑袋,魏虎露出两颗小虎牙高兴吃着面条的样子,魏简至今难忘。
他依然记得自己走进去时,魏林看他的眼神,就那一次,温柔得让他一瞬间有种不真实感,就好像魏林美得不似真人,比男子更多了一种妩媚。
后来回想起来,自己都会被自己逗笑,那天自己应该是太饿了,一定是美化了记忆中的魏林。
魏简闻完花香,就指着地上的落叶:“这些花确实名贵,你就不用管了,让魏林照顾就行,可别给你们浇死了,你就把地上收拾干净就行,对了,魏林人呢。”
老仆指着前院说:“魏管家说他从今天开始就专心服侍二少爷了,您这他会吩咐其他人接手。”
说着,还从腰间掏出一本画册来,指着画册道:“照顾花草的事请魏公大可放心,魏管家把花的名字、模样、浇水量都一一记清楚了,段不会错,他说以后都要交给我来照顾了。”
魏简本来心情挺好的,在听到魏林连他的宝贝花也不顾了,才想起来,可不是,魏林现在可是已经狂妄到连花的主人也完全不想照顾的程度了。
魏简眉头紧锁,脑中回忆自己之前到底哪里得罪魏林了,他怎么就一声不响的跑去魏虎那里了。
魏简冷笑一声:魏林这臭小子是想见风使舵吗,他弟只是成个亲,又不是他撒手人寰了,这个家当家的还是他魏简好吗。
魏林这跑得莫名其妙的,真要照顾魏虎,也犯不着把他扔一边厚此薄彼吧。
弟弟他又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还不会自己穿衣服吗……虽然那衣服的确穿起来挺费力。
现在满脑子是魏林的魏简觉得找到魏林本人问清楚现状比较重要。
魏简表面上不动声色的走着,脑子里叫理智的那根弦早已崩断,朝着弟弟的处所急步走着。
后院这时候,秦绵绵正准备在后院接秦敏,没想到等她走到后门时,管家魏林已经在那里拿着个洗漱盆候着了,秦绵绵拍了下他
“大清早,魏管家不用理国师吗,在这后门干什么呢?”
“这不是绵绵吗。”魏林笑了下一把抓住了秦绵绵的小手:“我等我家二少爷呢,他昨晚一夜未归,可让你家小姐受委屈了吧。”
秦绵绵一想坏了,昨晚秦敏一夜没回,定是按计划跟那魏虎在一块了,这魏林跟自己一样在等人,一会七娘翻回来岂不是要穿帮。
秦绵绵立刻改变策略,笑咪咪拉着魏林的手臂,声音嗲嗲的提议:“魏管家,其实不瞒你说,我家小姐自然是知道魏虎的性格的,她早就想开了。
“您贵人事多,这等门的事情呢就交给我吧,二少爷不就是出去喝花酒了吗,这点小事我们做下人的都懂。
“我来帮他开门,你忙你的去,以后我们两家仆人呢就和谐相处,互不干涉,你看是不是很好?”
鬼丫头,这是要支走他,怕她看到秦敏会飞天走壁吗,殊不知,七娘能学会那些本事还都是靠她给的秘籍呢。
魏林也不拆穿她,就故意色迷心窍的刮了下秦绵绵的鼻子。
“等我接到二少爷就走。”
小丫头这边见还要坚持就急了,加大力度对自己抛媚眼,还好自己是个女的,不然还真中了这小妮子的计了。
魏简走到魏虎院子时候,就见到魏林正正揽着一个小姑娘调情,两个人笑嘻嘻的你情我浓,魏简越走近那男女的对话就越让他觉得刺耳。
魏林她笑了,是那种存在他回忆中的真正高兴的笑,不同于对他露出的那种敷衍的笑,讨好的笑。
可恶!魏简目光就像要把魏林身上烧两个窟窿出来,难怪他要来照顾弟弟呢,找什么借口呢,分明就是想跟秦敏带来的陪嫁野丫头暗通曲款,魏林你好大的……
这时,墙上跳下一个人来,是弟弟魏虎,魏林见此躲进了旁边的花草丛里。
原来魏林是在这等魏虎回来,不是刻意与丫头私会的。
魏简忽然又释怀了:他这个弟弟,这么大个人了,成婚才一天就急不可耐出去喝花酒,让他收敛的话真是都给他收敛到狗肚子里去了。
魏林上前去给魏虎掸叶子,远看又是那抹让他羡慕的温柔脸庞。
为什么魏林对谁都会这么笑,就是对自己不会,就好像唯独对他,魏林总是在认真演戏,不带半点真心。
一连两次打击刺疼了魏简的眼睛,难受的程度比昭平走的那天还让他心酸。
魏简失魂落魄的往回走时,才恢复了点理智:不就是个魏林吗,他身边少了这个管家还会天塌不成。
回到书房,又是一个生面孔在研墨,魏虎坐上去试图让自己心平气和些,刚想去找趁手的那只毛笔时,眼睛扫了几圈,手气到又放了下来。
书桌上被摆得乱七八糟,平日顺手的东西都找不到,魏简哪还有半点风雅颂的闲情逸致,魏简叹气赶走那研墨的人。
再看那墨,研得还没自己好呢,不够细也不够稠。
苦恼,他们怎么各个都不如魏林,他身边难道除了个魏林,就再也没一个趁手的人了吗。
魏简随意拿起纸笔,写下大大两个人名后,抚额十分痛苦的想。
魏林啊,都两天了,你也该回来关心一下我了,我要是做错了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就算要走,也得给我个理由吧,你这样不明不白的躲着我,真的很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