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尧闲暇之余又开始为令仪腹中的孩子做木工了。
他做了陶响球,鲁班锁,拨浪鼓,七巧板等一系列的小玩具,件件打磨的精心。
其实这些东西,两年前他就做过了,如今都还好好的收在淑德殿的库房中。
令仪觉得之前做的现在用也是一样的,宋君尧却不肯。
他坚持两个孩子就要做两份,不能厚此薄彼,是谁的就是谁的。
令仪看着阳光下,穿着修身窄袖的常服。
一脸认真的打磨着手中的小玩具的宋君尧。
忍不住回想起两年前,他刚得知他们会有一个儿子时。
那时的他虽然面上不说,可心中却十分清楚。
他第一个孩子没养好,只知道宠,宠的寿康公主飞扬跋扈,肆意妄为。
他生怕第二个孩子也养歪,所以常留下一些家中子嗣出息的大臣在御书房闲聊。
每每都将话题引向如何教养孩子。
听着那些大臣滔滔不绝的分享着培养孩子的心得,他面上平静。
可等那些大臣一走,他便在白纸上分门别类的记下,他觉得有用的道理。
根据不同的人说的不同的心得相互印证,各种分析,且留下自己的想法。
令仪曾无意间看过他根据搜集来的心得,写的养子计划。
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还意犹未尽,那时令仪便知,他是真的想做个好父亲。
哪怕是对寿康公主,你可以说他溺爱,但不能说不好。
宋君尧是真的喜欢孩子,也愿意花心思花时间教养孩子。
神思恍惚间,她感觉到宋君尧往她发间插了什么东西。
待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笑得一脸温柔的宋君尧。
令仪情不自禁伸手摘下刚刚他插在她发间的东西。
待拿在手中,她才发现竟是一件木簪。
令仪不由得一脸疑问的看向宋君尧,他却摸了摸她的头发道:
“放心吧,朕不会厚此薄彼,有孩子的自然也有你的。”
摩擦着手中光滑无比的云纹木簪,令仪不由自主询问宋君尧:
“皇上,你为何会喜欢做木工呢?”
做木工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既耗费体力,且做工环境也不好,各种木屑齐飞。
许多木匠都有呼吸方面的疾病。
宋君尧闻言没有立刻回答,他牵着令仪的手,到一旁廊下的椅子上坐下。
然后又给她倒了杯茶,这才一脸复杂道:
“当年朕跟随先帝上战场,为了立功,也为了活命。
一马当先,不知杀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
你没见过,战场上的土地被鲜血浇成黑土。
铁制的长刀砍人砍到卷曲,是什么样子!”
话说到一半他才想起,令仪如今还有身孕。
连忙向她看去,观她面色如常,一脸认真的在听他说话,这才放下心来,又道:
“从一开始杀了人后,心中隐隐犯呕,连饭都吃不下。
到习以为常,对着满地的残肢大快朵颐,也不过半年的功夫。
后来人杀的多了,渐渐的竟也觉得痛快,甚至不杀人手就痒。
朕知那不是好现象,长此以往,早晚迷失本性。
成为一个没有理智与人性的杀戮凶兽。
为了扼制杀意,朕开始想做点什么事转移杀戮的欲望。
有一次在边疆的大街上,看到一个匠人做木雕卖。
朕觉得有意思就开始跟着他学。
后来发现,做起手工时,全神贯注,专心致志,就什么都忘了。
从那以后,每当想杀人时,朕都会找点手工做。
不拘什么木雕,花灯,有什么做什么。”
宋君尧说话时一脸轻描淡写,令仪却听得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她本以为宋君尧黑化变态,是骤然丧子,受的刺激太大。
原来他本来就不正常!
谁家好人上个战场后,不杀人会手痒。杀人成瘾啊!
合着他以前只不过是为了当皇帝压抑了本性。
后来受到刺激,本性一时压不住暴露了。
宋君尧见她沉思,眼神变的晦暗不明,声音却一如既往的柔和道:
“怎么?朕是不是吓到你了?”
令仪怎么能认,连忙轻轻摇头。
接着主动伸出手抓住他的手掌,满眼心疼的看向宋君尧道:
“臣妾只是心疼皇上,以前皇上最辛苦艰难的时候,臣妾都不在您身边。
如今只要想一想,就觉得难过。”
对于她的胡说八道,宋君尧不知信还是没信。
但此话一出,他目光中仿佛有星辰汇聚,眼眸明亮,神情温柔。
他伸手将令仪抱到自己大腿上坐下。
然后极其用力的亲了令仪一口,亲的她险些呼吸不过来,这才紧紧搂着她道:
“若真是辛苦艰难的时光,朕才不让你陪着。
你只需往后余生都在朕身边,然后平安的给朕生个孩子。
婉儿,无论以后你要什么,朕都心甘情愿捧到你面前。”
令仪轻笑,她指尖轻点着宋君尧的胸膛:
“我只要皇上的心,皇上给吗?”
宋君尧闻言眼神放光,目光神秘而明亮道:
“朕的心,不是早就在你手中了吗!”
宋君尧唇角笑意轻浅,看着她的目光略微痴迷。
他是真的爱极了怀中的女子,在她身边,他一直悬浮的心仿佛都找到了归处。
每当他觉得世人愚蠢,忍不住心中的暴虐,想要杀人时。
只要想一想她,他就觉得再忍一忍也无妨。
如今她还有了他们的孩子,宋君尧只要一想到此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可爱起来。
这一次,他一定会用尽所有保护好她们母子,绝不会重蹈覆辙。
他会清理完所有的潜在危险,他会给自己的儿子留下一个繁荣昌盛的江山。
他会做天底下最好的父亲,也愿意学着去做一个最好的丈夫。
他会给他的妻儿最好的一切!
宋君尧将令仪揽在怀中暗暗发誓,而令仪依偎在他怀中,感受着他胸前的温度。
对于他刚刚的话,她半信半疑,但不管真假,听起来是真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