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了宅子,就见穿着一身青衣小褂的秦福驾了一辆低调的黑漆马车等在大门口,二人匆匆上了马车。
秦福催动马车,车轮滚滚向着乔府方向而去。
“大公子,”秦福很识分寸地改口为大公子,伸手从里怀掏出一张烫金的帖子来:“这是太子府送过来的帖子,明日太子专程为您即将到来的大婚办了一场赏花会,因他顶着大媒的身份,所以传话的人来说您和乔家小姐务必得到场。”
修长的手指拈过烫金的大红帖子,秦鹤鸣面带微笑地看着乔挽:“看到了吧,急了。”
乔挽默默地垂下眼睑,卷曲的长睫轻轻动了动:“你可有打算?”
“没有。”秦鹤鸣语气坚定,却十分沉静。
见她没有反驳,秦鹤鸣凑近了一些:“因为有了你,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而且皆是向着利好的方向改变,故而我能说你是我的福星吗?”
他的声音温柔如水,眼神清澈,令乔挽不自觉地就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那你认为接下来怎么着手?”
“首先,明日定不会是一场普通的赏花宴,是一场阴谋和危险并存的盛会。故而明日你老老实实在待在府上,百草堂也不必去,我自有分寸。”
“刚刚不还说我是你的福星嘛,这么快就把我关在内宅里啦?”
乔挽抬眼看他,第一次在她的眼中,秦鹤鸣看到了同盟者之间的信任。
他曾千百次地犹豫要不要将自己匪夷所思的身份告诉她,连她被吓得不再见他这种可能都想到了。
没想到在他们之间这么快就形成了一种战友间的默契,甚至还隐隐有了夫妻长久相处后才有的那种相濡以沫的信任。
乔挽侧头看了看他,示意他再想想:“推测一下,他们想做什么?”
秦鹤鸣这才将思绪拉回:“既然是赏花宴,必定会有一众女眷,靳家姐妹等人不太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我如愿成婚。宫里和后宅那些事,你听得应该比我要多吧。”
“意思是……”乔挽抿了抿唇,“赶在初十之前办这场赏花宴,就是预备着让你,或是让我,损了名声?”
“……是,或者让你我皆是名声扫地,众目睽睽之下出丑。”秦鹤鸣脸色微红,别过脸看向马车外,他实在无法将前世被她们诬陷为通奸乱伦之事说出来。
“难不成还能将你我用迷药迷晕,然后扔在一张床上,以形成一个婚前通奸的罪名出来?”
她语出突然,让秦鹤鸣微红的脸还未变回正常颜色便呆住了,重重咽了一下口水:“你分析得对,……有这个可能吧……”
她是谁啊,穿越者啊!
小说啊,影视剧啊,这种狗血的剧情可是标配,一个剧里不出现个三次两次都对不起追书或追剧的她。
现在轮到秦鹤鸣紧张了,他的手指紧紧攥着袍子一角,脸色是微红到猪肝红再到惨白,眼睛四处飘着,唯独不落在乔挽脸上。
好吧,乔挽看了一眼身侧男人那张万紫千红的脸,腹诽着:毕竟是有着千百年的代沟,对一个直男说这种男女床第之间的事那还了得?
“既然能想到这个,自然会有法子应对的。”
说罢,她从随身香囊里取出白色瓷瓶来,“想来对玉容所中的催情蛊还有所印象吧,明日一早服下一颗即可。”
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乔家大门口,乔挽直接跳下马车,三步两步便闪身进了院子。
“大公子,咱们去哪儿?”帘子被高高挑起,秦福见到秦鹤鸣那副怅然若失的样子闷声地问他。
“回秦府。”
秦福怔了一下瞬,他口中的秦府便是与忠勤伯府一墙之隔的秦家二房的宅邸。平素里秦鹤鸣可是鲜少回府的,上一次回府还是忠勤伯世子秦佐和离之时。
大司马与养父母关系算不上坏,但也绝谈不到好。
这一点连乔挽都曾经问过他:“听说大司马田地、铺子有许多,自然不缺银钱。为何秦家老爷和夫人连区区五百两诊金都有些拿不出呢?”
他当然答不出,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有意疏离于所有秦姓族人已是记不清了,能在他身边呆得长久的除了他就是秋伯了。
念头一闪而过,他应声催动马车,倒也不急,嘎吱嘎吱很悠闲地向着另一侧的秦府而去。
在马车里,他换上惯常所穿的常服,轻轻挑起马车帘子一角,就见在街角有几个向着这边偶尔张望的乞丐在闲聊。
秦明夫妇的宅邸与忠勤伯府紧紧相邻,很巧的是,忠勤伯秦朝初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站在大门处,显然是准备往外走的。
一眼见到秦福,就扬声喊:“咦,秦福!这么巧!”
马车应声停下来,秦福满脸是笑抱拳:“伯爷好,大司马婚服做好了,夫人让他回来试试是否合身!”
马车帘子掀起,秦鹤鸣那张风姿绰绝的俊脸来,他向着秦朝初微微颔首:“大哥。”
毕竟是位高权重的大司马,不下马,不下车都是理所应当。秦朝初紧了紧手心,向前两步走过去:“大哥还得恭喜鹤鸣大喜呐,听说太子爷亲自摆酒设赏花宴为鹤鸣提前庆祝,这可是给咱们所有秦氏族人脸上贴金啊。”
“大哥也收到太子的请帖啦?”秦鹤鸣笑着问。
“那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也给佐儿和美姿发了帖子,他们小辈儿不懂事,到时还得麻烦鹤鸣在太子面前美言几句,再抬举一二。”
“大哥放心便是,佐儿乃御林军统领,也是咱们秦氏一族的骄傲,相信有了佐儿官场步步高升,忠勤伯府定能如日中天。”
二人又客气几句,秦朝初随后满意地点点头,对着秦福说:“时候不早了,大司马公事繁忙,那就赶紧先回去吧。”
看着马车缓缓行到另一个大门口前停下,秦朝初这才进了院门。
“爹爹,”是靳美姿的声音,“这是一件产自岭南的名贵香云纱所制的长衫,是宫中之物。既然见到小叔了,劳烦爹爹给小叔送过去。”
她笑吟吟地侧了侧身,一个漂亮丫鬟手里托着一块描金黑漆的托盘,上面果真是一件如烟似水的轻薄纱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