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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谈及镇东大将军,忠勤伯秦朝初猛地站起身来,脸色铁青地训斥道:“乔老太爷一生驰骋疆场,随同太祖皇帝打下江山,其功勋无可磨灭。他所培育的乔家七虎,更是战功彪炳,虽然如今七虎仅存两虎,但他们的威名却响彻九州,传颂千里。

乔家的声誉,岂容你一个女子肆意败坏?今日之言,就此止于这间屋子,任何人都不得泄露半点风声!”

面对忠勤伯的冷言嘲讽,乔挽却毫无惧色,坚定地回呛着:“恰恰相反,正因为我的叔伯兄长们昔日浴血奋战,忠骨永埋边疆,他们更期盼我们的后代能够过上幸福安乐的生活,而非整日伤春悲秋,感时伤怀。”

乔挽目光又从每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因此,乔家的长辈们自然会全力支持我的决定。”

太妃娘娘秦淑仪本已打算离去,却因好奇而驻足聆听堂前的动静。

她目光冷峻地观察着乔挽,惊讶地发现,乔挽进门时异常虚弱无力,直至现在竟能言辞犀利地与秦朝初父子周旋,可见她并非以此为要挟提出条件,而是真心希望能与秦家和离。

正如乔挽所猜测的那样,迎接靳美姿进门的事宜,早在她与秦朝初父子交换的家书中就已达成一致。

今日之事,原本只是打算制造出秦家在无奈之下接受靳美姿的氛围,没想到乔挽的性格竟如此刚烈,竟以死明志。

更令人惊讶的是,死里逃生的乔挽竟然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提出和离的请求。

和离?对乔家有何影响对她来说丝毫无所谓,但对秦家来说,绝对没有任何好处。

秦淑仪心中暗自盘算着,她的嫡亲弟弟秦朝初,因她曾是永宁年间太宗皇帝的宠妃被特封为忠勤伯。

然而,由于太祖皇帝立下的外戚不得干政的规矩,秦朝初的俸禄并不及在朝为官的官员。

反观乔挽的外祖父林忠,则是大魏各地百草堂的东家,家财万贯,从不缺的就是银子。掌管忠勤伯府中馈这两年来,乔挽凭借其财大气粗,用陪嫁的体己钱为忠勤伯府添进去多少银子,恐怕连她本人都难以准确记忆。

而相比之下,靳家虽然有现在势头正盛的贤妃娘娘作为倚仗,但财力却远远输于乔家。

思忖之间,秦淑仪瞥了一眼秦朝初,微笑着说:“才发现挽丫头居然是个性子刚烈的,这两年倒是将我等蒙蔽住了。只不过——”

她目光炯炯地看向乔挽:“当初你可是我们秦府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迎进大门的,既然和离,至少也要有双方长辈坐下来商议后才能定夺,婚姻大事自当由父母做主,也不能将父母双亲越过了不是?”

乔挽听她说完便垂下头,好像之前颐指气使的气焰荡然无存,倒是换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站在她近前的秦佐不知为何,竟隐隐有了如释重负感觉。

只是他突然松驰下来的神色与靳美姿美眸相遇,却在靳美姿眼中看到一丝探究,他急急移开眼瞥向门外。

这一眼倒是看见一群人由远及近从瓢泼般的大雨里走来,已是入夜又是大雨,会是哪里来的人呢?

如意顺着他移入雨幕内的眼神,便也回头张望。只一眼便惊喜出声:“小姐,小姐,是老爷夫人来了!”

行色匆匆的乔梁一手撑着宽大的雨伞,一手护着同在伞下的夫人林氏,后面跟着田嬷嬷及管家林有财等人。因雨势较急,只从大门口走到此处衣衫已被淋透,甚是狼狈。

门房更夫此时才从后面急急跑进来,颤抖着声音高声道:“乔老爷说是来救少夫人命的,下仆不敢不放人进来。”

林夫人一把将立在门口处的乔挽揽在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乔梁扳过乔挽的脑袋仔仔细细地检查,看到女儿如白纸般惨白的脸色及颈间那道深深的缢痕,顿时就暴躁如雷。

“姓秦的,你他妈的对我女儿做了什么?!”乔梁面皮白净,长相斯斯文文,是乔宏山唯一未入行伍的儿子,但骨子里却有着武夫特有的粗鲁,他眼睛瞪着秦朝初,挽起袖子就要上前。

“爹爹,不可!”乔挽一把将其胳膊拉住,稳了稳心神继续说:“是女儿自己想不开与忠勤伯无关……”

“那就是你小子欺负挽儿!”还未等乔挽说完,乔梁已经挥舞着拳头向不远处正欲躬身施礼的秦佐招呼了过去。

乔挽用尽全力挣开林氏紧紧搂着自己的胳膊,张开双臂横在乔梁与秦佐之间:“爹爹,您容女儿把话说完!”

乔梁气得呼呼喘着粗气:“一路上田嬷嬷七七八八地已经将事情经过告知我和你娘,大婚当日以圣旨为由拍屁股走人已经让人笑话我乔梁无能了,这二年你为他们付出了多少秦家人眼瞎心也瞎么?这总算露面了,居然又他妈带回来一个,这可是典型的宠妾灭妻!咱不怕,明日爹就领着你告御状去!”

乔梁是个难缠的,有着商人的狡诈和武夫的粗俗,秦朝初对此早有耳闻。

然而,虽在盛怒之下,当着女儿的面他竟口无遮拦,这实属不当之举。虽说他言语间冒犯之间甚是明显,话糙理不糙,此事缘起于秦家有负于乔挽。故欲加辩驳,却又觉言辞苍白无力。

秦淑仪依然岿然端坐在太师椅内,她乃太宗皇帝之宠妃,举止间尽显威仪。

面对自家弟弟与侄儿那五彩斑斓的脸色和哑口无言的吃瘪模样,她心中更是气恼。

她轻抬眼皮,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说道:“亲家公深夜冒雨前来探望女儿,此举已属不妥。如今竟还以恶语相向,羞辱我忠勤伯府,这是欺我忠勤伯府无人吗?”

面对端着架子的太妃娘娘,乔梁竟冷哼一声,丝毫不惧:“既然您是前朝的淑妃娘娘,自然见多识广。那么,我哪句话说得不对?嗯?敢不敢将你们的家书拿出来公之于众?我倒要看看,这两年内你们与这畜生之间的家书是如何谋划此事的。”

他说出畜生二字之时,手直直指向秦佐。秦佐咬了咬牙,忍了。

秦朝初闻言,脸色顿时苍白如纸。那些家书若是被拿出来,无疑是为乔梁告御状提供有力的佐证。

忠勤伯夫人马氏应当也是这么想的,她沉不住气尖声道:“忠勤伯府的家信,岂能给你一个外人看?”

然而,她话音还未落地,便听见乔挽幽幽地出声:“现在我还不算是外人吧?若是我爹爹不能看,那便由儿媳代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