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诀回头看了眼门内,又转回来说:“聊聊。”
说着往家的反方向走去。
帝宸赶紧跟上:“你不饿吗?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聊好不好?”中午妘诀根本没吃几筷子,下午又跟她大伯经历了这么一场硬仗,胃里肯定早就空了,别饿坏肚子。
妘诀不睬他,上了奶奶家门前的山坡,沿着乡间小道走着。
旁边有一个很大的池塘,像个小湖泊,落日的余晖洒在水面上,荡漾起最后的金光。
她走得很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很久,她才终于出声:“算了吧,我们分手吧。”
帝宸瞪大了眼睛,他一把拉住妘诀,声音要炸了:“你又要和我分手?!”
刚刚气氛那么好,他还以为自己有点希望!
妘诀神色淡淡地看着他,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你以为今天这一出是谁惹出来的?”
帝宸怒道:“难道是我吗?难道不是你那个大伯见利忘义,见钱眼开吗?!”
“是,我没法否认这一点,可是如果没有你,至少他们还可以维系表面的和平,至少每个人还会各司其职,至少对待我和奶奶还算过得去”
帝宸紧紧咬着牙,委屈的眼睛都红了。
妘诀感觉真的好累,从帝宸出现,到现在给她制造了数不清的麻烦,可他偏偏没有自知,还觉得他帮了自己很多。
永远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果然,帝宸说了:“可是,我也帮了你很多啊,你现在要不认账了吗?”
妘诀笑笑:“没有你,我原本可以过得很好。”
帝宸红着眼:“你嫌我烦了,你不要我了吗?”
妘诀挣开他的手,疲惫道:“就这样吧,我折腾八世了,现在能让我缓口气,你就别再来打扰我了,让我一个人静静地过完这一世吧。”
她说完就转身继续走,她想安静一会儿,她想放空一会儿,她想过没有帝宸的日子。
“你不爱我了吗?”帝宸忽然在她身后大喊,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想要怒喊出声,想要全世界的人都为他主持公道。
妘诀停住脚步,却是没有回头,缓缓道:“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现在的我不比以前,生命有限,时间有限,我还有除爱情之外更重要的事情。”
没有了帝宸,她还有奶奶,有亲情,有学校的朋友,有友情,她可以过好这一生。
帝宸崩溃的哭出声来,他像个孩子一样大吵大闹,撒泼发疯:“你生命有限,时间有限,难道我就不是吗?我也就只有这一次生命了,我们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外死去,你难道要放弃我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在一起的机会吗?!”
妘诀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捏住了似的。她忽然想起来,之前做任务时在每一个世界,他们都想要结婚的,可是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的生命终止在了婚礼前。
她要放弃吗?
妘诀闭起眼睛,仰起头对着天空,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抬起脚步,继续向前,没有回头。
帝宸的心像被捅成了稀巴烂,痛得几乎他直不起腰。
他喃喃道:“如果你不要我,那我费尽千辛万苦有什么意义呢?妘诀,就算我死了,再也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你再也见不到我了,你也无所谓吗?”
妘诀呼吸一滞,她微微睁大眼睛,眼泪顷刻间蓄满了眼眶。
帝宸死了?再也见不到他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她的想象中,他们即便不在一起,帝宸也会好好活着,只是两个人形同陌路而已,偶尔她会想起他,如果实在想念,就去偷偷地看一眼,帝宸根本不会……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耳边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跑步声,紧接着一道巨大的落水声像一道惊雷响彻她的耳蜗。
她甚至回不过神来,满脑子都是“帝宸真的会死”……
她恐惧地叫了一声:“帝宸——!”
可是没有人回答她。
妘诀立刻往回跑,跪在地上睁大眼睛看着水面,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
帝宸呢?他沉到水底了吗?他会游泳吗?
妘诀已经没有任何思考能力了,心脏感觉要从脑子里蹦出来,她浑身颤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站起来就要往下跳。
就在她双脚离地时,身后忽然伸出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拥进怀里!
妘诀提到嗓子眼的心霎时归回了原地,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她失控地骂道:“帝宸!你浑蛋!你去死你去死!你去死——!”
帝宸扳过妘诀的身体,然后用力吻了上去,即便被她狠狠咬破舌头也不后退,即便血腥充斥着口腔也绝对不放手!
妘诀哭到浑身无力。
他是自己倾尽全力、即便背负轮回折磨,也想要他好好活下去的人啊!
他是自己爱着的人啊!
两个人在乡间的寒风中接着一个苦涩却又滚烫的吻。
许久之后,两个涕泪横流的人才慢慢分开,帝宸吸吸鼻子,鼻音浓厚地说:“你还嘴硬,你爱我爱得都反抗主神,反抗任务了,你还敢说你不爱我吗?还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妘诀闭上眼睛,终于双手环上帝宸的脖子,无法自控地大哭起来。
帝宸加重了力道,将人狠狠锁在怀里,他哭着说:“阿妘,我们只有这一世了,我们的时间经不起浪费,不要再说分开的话了,好不好?”
妘诀哭的气息一抽一抽的,她抱紧了帝宸,那温热而有力的心跳让她如此的有安全感。过了很久,她才终于平复下来,说:“你真的不是神了吗?”
帝宸道:“到现在还不相信?可惜我没法证明给你看,那我们老了,我一定要比你早死,这样你就能知道了。”
“别乱说。”妘诀去捏他地嘴巴,怕给他捏痛了,又上去亲了一口。她声音颤抖:“这一次,我们能有个好结果吗?”
帝宸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眼睛里似乎有星光,柔声道:“只要你不抛弃我,我会和你一起强身健体,每年体检,保证和你白头偕老。”
妘诀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将轻吻落在他的眼睛上,像许愿一样,说出来自己一直以来的愿望:
“我想你好好活着。我们一起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