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柒锁上了密室的门,她打开玻璃展柜,从里面挑了两把微声手枪。
【我要见到人。】她边输信息,边将对方号码复制下来,发给了小K定位追踪。
对方很快回复:【如你所愿。】
不过数秒,传过来的视频,是在简陋的旅游公交船上。
船在行驶,左右摇晃的白织灯映着被捆绑在一起的几人。
姑姑失去了意识,两夫妻眼泪不停涌出。
孩子瞳孔里的恐惧从屏幕里跳出来,唐若柒看着手机,视线逐渐模糊。
【他呢?傅司寒。】她艰难地敲下每一个字。
那人发来一个地址:【明天晚上十一点钟,你过来,让你们相聚。】
信息已读后,又弹出一句:【每迟到五分钟,我就剁下一根手指。】
“二小姐,信号很弱,查不到。”小K打来电话。
“不用了,我知道在哪。”
没有时间悲伤,从江城到m国,要飞十几个小时,也就是说,她现在就要马上出发。
普通客机需要转机,到达也是凌晨,思忖了会,她打给了唐子墨。
“你只是去旅游,怎么那么着急?明天不可以?”
他在电话那头略感疑惑。
唐若柒平日出国,没问他借过飞机。
“明天的话,会赶不上看那场马术比赛。”她找了个借口。
哦,是去看比赛啊,他这个妹妹向来热爱的东西,做哥哥的没理由不满足她。
“嗯,还好是m国,提前申请半小时就可以了,你现在赶到机场,我去交材料。”
“谢谢哥...”
唐子墨嗯了声,刚要挂断。
“哥哥..”她突然又叫他,声音很轻。
“怎么?”
“你跟夏沫要好好的。”
唐子墨低笑:“知道了,我已经准备跟她求婚。”
“那就好...”她挂了。
雨稍停了会,唐子墨站在院子里,树桠上的鸟儿趁势飞出来蹦哒着叽喳叫。
他莫名想到唐若柒刚刚的那句话,竟觉得心里闷闷地。
“奇怪..”他喃喃自语。
十五分钟后,唐若柒换了一身衣服,拎了个简单的双肩包,驾车先回了一趟御星湾拿证件。
等到机场时,已将近八时。
唐子墨给她配的机师是相熟的人,远远见到她,便向前相迎。
“抱歉,唐小姐,因为时间紧,只给您配了一位空乘小姐,如果有什么招呼不周的话,望见谅。”
她颌首:“没关系,麻烦了。”
天,暗了下来。
她靠在座椅上,清楚地听到了起飞时直线加速的声音,轰隆隆。
飞机离开地面,从城市中心掠过,穿越云层。
她望向舷窗。
雨后,云层之上,挂着半明半昧的碎星,摇摇欲坠。
那大片大片的积云,簇拥着一轮明月。她的手指,捻着锁骨上的项链。
是他赠的星月。
空姐走过来,询问她需要吃什么。
她摇头:“给我一杯水就好。”
空姐微笑:“现在是晚餐时间,唐小姐不吃点东西吗?饿坏了可不好。”
她的话提醒了唐若柒。
从中午到现在,她连一杯水都没喝,身子撑不住要怎么去见他?
“都可以,能吃饱就好。”
闻言,空姐无声的注视着她,犹记得上一次,两年前,她也曾服侍过这位千金小姐。
当时,她可是挑剔得很,这不要那也不行,怎么现在,好似变了个人似的。
淡淡的月色,拢在云层里。
唐若柒拉下遮光板,闭上了眼睛。
位于m国帕里州的南岛,\t由八座小岛组成,三千多年前,最大的火山在这里爆发,曾导致一座城毁灭。
她要去的那个岛,在最偏僻的位置。
飞机降落后,需驾车四十分钟到码头,再搭乘一小时的渡船才能到达。
夜晚的码头,空无一人,只闻灰白色的海鸥在海面上鸣叫。
一束光投过来,唐若柒停了脚步,抬眼望去。
百米远外,一辆黑色七座商务车隐在树下。
她走近。
车门从内打开。
“上来。”男人的声音,沉而哑。
“罗素医生,你认识,就不介绍了。”男人坐在副驾驶上,手指向后座一名约莫四十岁左右,穿着休闲毛衣的外国人。
唐若柒对他点头,而后坐在了旁边的位置。
后面还坐着两名年轻男人,只看了她一眼,便转过头去,戒备的眼神继续盯着窗外。
“没问题的话,现在开始。”说完,罗素医生打开专用医药箱,又将车内的灯调亮了些。
唐若柒转身,背对着他,取下手里的黑色橡圈,将长发尽数挽起。
紧接着,她解掉了两颗纽扣,露出一边肩膀。
“先上麻药。”罗素医生边说着,边戴上白色手套。
肩上有凉意触感,消毒水的味道在封闭的车厢内弥漫。
手术刀轻轻划过了她皮肤:“如果感到不适就说,不会埋得太深。”
唐若柒应了声:“你不用管我的感受,只要尽快缝好。”
话落间,罗素医生与后座其中一名男人交换眼神,那男人倾身近前,也戴上了手套。
他用两只手指,捏着一个比扣式电池还要小的东西,交给了罗素医生。
“宋亦林回江城试图谋杀的那个富商,和你有关系?”
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终于开腔。
唐若柒没有隐瞒:“对。”
男人棱角分明的脸,蓄着短胡渣,他望了窗外一眼,又回头看她。
肩膀上,被撕开的皮肤已经开始往外渗血,罗素医生用镊子夹着小小的跟踪器埋在了皮下。
后座的年轻男人,则夹着棉球一点点地给她压迫止血。
“我收到的情报是,明天他们有可能会劫囚车,上面有人会行动。小七,我有跟你说过,离这帮人远一点。”
他继续讲:“在这里,有一支秘密组织,他们听命于一位姓江的富商,这位神秘富商从不露面,这几年却在暗地里捣破了lem的好几个基地。”
说到这里,他看着唐若柒:“我想你清楚我在说什么,这个人,他在踩线。”
一直以来,唐若柒的私事,他从不多问,这次却是例外。
“安…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她简短回答。
叫安的男人听了她的话,微微叹气:“现在他们的目标就是你和那位富商,你不该来。”
“等不到明天,我只相信你。”
安沉默,没再说什么,他伸手,从储物盒里取出一对耳钉:“帮她戴上去。”
扇形耳钉,可折叠迷你双刃匕首。
年轻男人一手接过,将耳钉穿入唐若柒两边耳洞。
罗素医生将线尾拉出打结,结束了最后一针:“好了。”
他将棉球手套一并丢进了车内的垃圾桶。
唐若柒拉上衣服,系好纽扣:“还有两个小时,我要准备过去了。”
安坐的位置,刚好和她错开,他看着车窗内,她的影子。
“我送你下去。”他推门下车,后座两名男人同时跟上。
空旷的码头,海风在耳边呼啸着。
唐若柒凝神望向远处的灯塔发出的微光。
有人驾着一艘快艇飞驰过来,停在他们面前。
“说好的,先救我的家人。”她抬脚,准备下台阶。
忽然,安伸手,握住她的肩:“小心点。”
“知道。”
她头也没回地上了船。
一小时后,她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三十分钟。
快艇将她送到之后,便调头离去。
整个沙滩,只有漆黑的树影,风吹过,沙沙作响。
她开了手机灯,一步步踩着脚下粗糙的沙子,穿过唯一的木质桥廊,刚下台阶。
突然,好几个黑影从桥底下蹿了出来。
后腰被枪口抵住:“跟我们来。”
一艘三层的游艇静静地停泊在不远处。
“站着,先检查!”
一名黑人走来,将她的手机扔进海里,双手从她的颈部一直顺下去。
当触到胸口时,他扬着眉眼,刻意停留了一会。
唐若柒咬破了唇。
“可以了,上去。”
她被推着上了顶层,麻药过后的右肩,阵阵发疼。
甲板上的风很大,白色的沙发上倚着一个女人,一头栗色披肩卷发。
她手指夹着根细长的香烟,抬眼看唐若柒。
“你再迟五分钟,那个孩子的小手指就要断了。”她笑。
“人在哪?”
女人呼出一口烟雾后,扯了扯唇:“你问的是江....哦,不对,应该是傅先生,还是他的家人?”
“他们在哪?”唐若柒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啪”一下,身边的黑人突然扇了她一巴掌。
“态度放好点!”
唐若柒被他扇得偏向一边,她脸色即变,忽尔一个侧踢腿。
方才掌掴她的黑人猝不及防间,重重地摔落到地面。
两边的人立即上前将她桎梏住,枪口从腰移到了她脑门上。
“果然,他们没骗我,你真的很不乖。”女人慢吞吞地从沙发上起身。
“丁丁咚咚…”
有节奏的,敲击法器的声音,从海边传来,一阵接着一阵,一拍连着一拍。
喇嘛们在做法事。
女人望着海面:“我丈夫....明天上路,你们一起陪他。”
唐若柒倏地笑了一声。
女人回眸,抬了抬下巴,望住她:“你笑什么?”
“我笑…lem在m国生意做得这么大,没想到他的女儿竟是这般不讲诚信,说好了让我们见面,又出尔反尔,这要是江湖传出去,以后谁还会和你们合作?”
女人盯着她,嗤笑:“死人一个,谁会知道?”
唐若柒睨了她一眼:“听说你父亲可是拜五面佛的,所以…天知,地知,这里所有人都知道。”
她扫向在场人一圈,冷笑:“可不要不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