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主编,书架第一排左数第一本的书呢?”

“我拿给朋友看了,怎么,这本书有什么问题吗?”

“啊,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昨天没看完的报纸随手夹在里面了。”

报社最不缺的就是报纸,同事随口问了句就不再在意。

跟他对话的许临风却猛然僵住,书里竟然还夹着报纸?

最近几天的头版头条,可都是写的周九河杀他岳父的那桩大事!

心中意识到不妙,他忽然起身朝外走,朝着桂琴所在的旅店跑去。

一路不停地疾奔,把体力发挥到极致。

慌乱的行径引来了街上不少人的注目。

许临风没工夫管,一路横冲直撞,直奔旅馆。

终于抵达,不作任何休息,顺着楼梯就往上走。

他奔到长廊时,迎面走出来一个娉娉婷婷的身影。

许临风一眼抓住,猛然拦到那女子面前。

“桂琴!”

桂琴被突然冒出来的他给吓了一跳。

她今天换了身浅黄色的小旗袍,披着乳白色的针织披肩,精心烫过的长卷发被梳拢到脸颊一侧,婀娜多姿的往长廊上一站,实在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线。

“表哥?今天不是已经送过药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胸膛里的心还在因急速的奔跑而猛烈跳动着,喉咙火辣辣的不适,隐隐还有些要干呕的冲动。

许临风极力压制着那些难受,不确信此时的桂琴是否已经看见了那张要命的报纸,眼睛紧紧盯住桂琴,仿佛生怕眨一下眼睛她就跑了。

她的表情实在是自然,平静又镇定,只通过观察她的外表,许临风很难判定她是否已经知道了什么。

脑筋飞快转动半晌,只能迂回的问:

“医生不是说最好不要见风吗,你怎么还是出门了?”

桂琴对他无奈一笑:“就算不能见风,我也不能什么事都在房子里。”

她总不能屋子里吃喝,又在屋子里出恭。

桂琴指着茅厕的方向道:“让一让,表哥,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

许临风往她指尖的方向一瞧,身子一僵,双耳直接红透。

愣愣地让过半个身,偷瞧着桂琴走进去。

又猛地反应过来,直奔向桂琴房间,找到他今早给她送来的那本书。

瞧见书好好地在桌子上放着,不像是打开过的样子,许临风大松了一口气。

飞速把书拿过,他快速地翻找一遍,想找到同事嘴里的那张报纸。

可翻完了一遍,里面却什么东西都没有。

许临风疑心自己找漏了,把书提起来,倒吊着抖落第二遍。

这次也依旧是一无所获。

难道是同事记错了?

就在他更仔细的翻找第三遍时,房门的方向传来旅店主人的声音。

“咦?这间房的旅客不是已经退房了吗,怎么里面还会有人?”

许临风所有的动作就此僵住:

“退房?!”

“对啊,之前住在这里的那位庞小姐,刚刚办理完了退房手续,已经拿着押金走人了。”

耳边嗡的一声,许临风终于彻底反应过来,再次起身,毫不犹豫地出了屋子便往街外跑。

他到大街上的时候,恰好看见一辆黄包车载着桂琴,在朝远处离开。

许临风没有犹豫,拔开腿就追。

“桂琴!你停下,请等一等我!”

许临风是个斯文的读书人,大街上这么闹,实在是斯文扫地。

可是他顾不上了,什么都顾不上了。

拼命的狂追、呐喊,终于引起了黄包车夫的注意。

“小姐,后面那个男人好像是在叫你。”

桂琴无奈,低低一叹,叫他把车停下。

许临风转瞬狂奔到她身边,今天这一天,几乎是消耗了他好几年的运动量。

桂琴看他那喘气都困难的样子,哭笑不得的拿出手帕,帮许临风擦着额角的汗。

“表哥,你这是何苦呢?”

许临风一把攥住她手腕:“桂琴,你不能走!我不能让你就这么离开!”

桂琴没说话,脸上笑意没了,温柔似水的眸光,不知何时已经凝结成了冰。

“如果你是我,你能当做无事发生,然后独自一人苟且偷生下去吗?”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就算你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许临风咬牙,头一次对自己的读书人身份是那么的无力。

“他有权有势,有枪炮子弹,桂琴,我们斗不过他的!”

他不敢让桂琴知道她家里的事,就是怕她性子要强,会在冲动之下回到羊城犯傻。

都把外面的女人领回家了,又杀了她的父亲,周九河对她还能有多少情分?

桂琴要真是想不开回去报仇,无异于羊入虎口!

她的病才刚好,许临风实在是不忍让她冒那样大的风险。

桂琴的脸上彻底一丝表情没有了,凛冽的秋风拂过,她站在寒风中,发丝随着风动轻轻摇摆,大病初愈的身子,如纸一样苍白单薄。

“道理我都懂,可是表哥,死的是我爸爸。”

两人定定对视,恰好有一粒沙尘进了桂琴的眼中,刺激的她眼眶红了起来。

泪水不受控的在眼中聚拢,在看到报纸上的新闻,得知家中惨变后,一直被她强撑着的脆弱也在刹那间如山洪崩裂。

“死的是我爸爸,是我的父亲,是生我养我的家人!”

从有记忆的第一天起,桂琴就被教育,女孩子要做一个淑女,讲话声音不能太大,走路步伐不能太快,要优雅,要稳重,要端方。

所以哪怕她再生气的时候,哪怕她受了天大的委屈,桂琴也从来没有崩溃过,她总是淡淡的,温柔的,一个人把所有的负面情绪收整好,永远把温和平静的假象留在外面,只在黑夜里和独处时静静的去舔舐伤口。

从羊城到南河的那一场大病,到底是温差太大病倒了人,还是她心中腐烂的伤口太多,让这个把一切委屈都一个人消化的女人终于不堪重负?

此时此刻,淑女的外壳寸寸崩裂,完美的平静假象被剥夺,露出来的只剩下一块满身疮疤,鲜血淋漓的血肉。

泪水在脸上肆意横淌,在街上歇斯底里的大喊:

“许临风,遭遇这一切的是我不是你,你有什么权利瞒着我不让我知道,有什么权利拦在我面前不让我回家,找那个罪魁祸首去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