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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走了贺宗明那么多身家,挽月起初还担心过他发现后追问。

可贺宗明却像是一次都没再开过保险柜,始终没提过金条变少的事。

周九河汇报,北方的那支民兵团,一夜之间忽然多出了大笔财力,不仅买来了大批军火,还在公然招兵买马,扩大团队规模。

言语间颇为忌惮,有意暗示贺宗明,这样一支有野心的队伍,如果不能成为朋友,那就不要让他们发展起来,最好是直接扼杀在摇篮中。

只是这次,已经表明了跟那些人绝无合作可能的贺宗明却表达出了跟他不同的意见。

“现在外敌当前,理应南北一体,家国同难,把倭寇先打回老家才是正事。”

周九河皱眉道:“我们不是不和他们合作吗?”

贺宗明说:“是不合作,等支援大军到了南河,他们打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他们的死活我们不管,但也没必要在自己人身上白白浪费枪子。”

周九河略微思索,点点头:“也对,就那样一支小民兵队,说不定没多久就弹尽粮绝,自己解散了,还轮不到我们专门动手。”

这一年,贺宗明以总司令的身份,调兵遣将。

总共派了四个连的队伍,先后去支援北方地区抵御外敌。

然而,倭寇的火力出乎意料的凶猛。

他们手中持有最先进的武器和弹药,尽管人数没有优势,却轻易以少敌多。

以不到一千人的队伍,在历经半年鏖战后,以优势成功抢占南河。

南河失守,落入倭寇手中。

战报频频传来,倭寇的凶狠残忍,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军部传来电报,讲述倭寇抓到我军后,是如何地侮辱折磨我方战士。

贺宗明气红了眼,当即再次点兵,准备亲自去北方支援。

彼时挽月已经临近产期,大着肚子走路都困难。

桂琴忧心忡忡:“你劝劝他啊,你现在这样的情况,万一他再出点什么事……”

她担心自己会乌鸦嘴,说到半路就说不下去。

挽月却很平和,岁月似乎格外的善待她,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过多痕迹。

她的脸庞依旧像个女孩儿,只有一双眼睛,让人一看就知道,她绝对经历过许多事,远非懵懂少女能比。

此时那双眼睛便像是盛开在冰霜里的玫瑰,展现着傲人的坚毅。

“他要去就让他去吧,我也希望他去。”

桂琴愕然地看着她。

挽月笑笑,目光看向窗外,小小的逢春正在跟一个活泼可爱的男孩子堆雪人。

那是桂琴的儿子,比逢春晚一年出生,取名周瑞安。

“无论是贺宗明还是周九河,他们都总有一天会老的,可他们的孩子却在一天天长大。万一有一天,他们年华老去,再拿不动枪,上不了战场,到那时你希望他们给孩子留下的,是一个安稳的世界,还是一个内忧外患的乱世啊?”

桂琴沉默,看向挽月的眼中有震撼,有惊愕。

她怎么都想不到,一个小地方出身的女人,一个这些年,在军官太太的圈子里,都有些格格不入的女人,竟然能有这样的见识,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震动人心的话。

今日来,她的确是有私心的,贺宗明要是上战场,周九河就必然会跟他一起走。

桂琴表面上是希望挽月留住贺宗明,实际上的目的又何尝不是想留下周九河?

这些年,她跟周九河的夫妻关系也越来越近,两人也不是没有过甜蜜恩爱的时刻。

她虽然嘴上从未说过爱他,可心中是有的。

心中有他,那便必然会牵挂他的安危,舍不得他再以身犯险,亲上战场。

挽月的话是很有力量,可桂琴也有着她自己的坚持。

“我不是不希望打倭寇,可打倭寇也没必要就让他们亲自去啊。军部里面养了那么多兵,平日里一个个吃的油光水滑,难道都白养了?”

这一点,挽月看得倒是比桂琴明白。

“倭寇人数虽少,可他们野心勃勃,全是精锐。我们的兵虽多,可这几年他们习惯了安逸,早就没有了战争意识,要是没有军纪严明的头领带队,只怕上了战场也全是白送,不过是重复上一次战败的过程。”

她日日去书房看书,贺宗明往来的那些电报,和他根据战争情况作出的一些战后总结也都放在那,挽月怎么可能视而不见?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两眼空空,对局势一无所知的小姑娘。

桂琴想要说服挽月,却反被挽月说的无言以对,两人沉默对坐片刻,她低落地走了。

当天夜里,贺宗明调兵结束,回家跟挽月做临行告别。

又是一个熟悉的信封,挽月拿到就笑了。

“我不会看的,你做事利索点,趁早赶走倭寇,然后早点回家,别给我打开它的机会。”

贺宗明也笑,目光十分温柔,伸出双臂抱了抱她,忽然问:

“你妈留给你的那个牌子呢?”

“牌子?”挽月被问的一愣。

贺宗明长指一勾,从她脖子上撩起一块小金牌,那上面写着的赫然是他自己的名字。

“就是这个牌子,你一共有两个,一个写着你的名字,一个写着我的,现在怎么只剩下一个了?”

挽月当然记得另一个牌子是哪去了,可她偏偏不想在这时跟他说。

“想知道,那你就快点回来,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

挽月说着,把脖子上的项链拿下来,握着贺宗明的手摁进他的掌心。

仰头看人时,清澈的双瞳满满的,只装着他一个人的倒影。

“去吧,贺司令,带着你的兵去打仗,早去早回。”

贺宗明跟她对视片刻,忽然手臂一紧,把挽月搂到怀中,用力地去吻她。

挽月费力地举着手臂,搂着他脖子,也跟他接吻。

两人都像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般,把所有来不及说出口的话都化作唇齿之间,抵死缠绵。

许久,挽月嘴唇发麻,贺宗明的唇色也红润无比,嘴角还带了点点血丝,两人才放开彼此。

男人拿手背擦了下嘴,拍着挽月的头低笑:

“野丫头,这么多年都不改改你这野脾气。”

挽月也笑看着他:“反正你上了战场也是要见血的,不如我先下手。”

贺宗明说:“你这是下手吗?你这分明是下嘴。”

两人对视,忽又沉默下来,他拿了本杂志随手往挽月怀中一塞。

“你不说我也知道,走了,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