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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宗明沉声道:“你果然还是念着他!”

挽月摇头:“不,我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话,当她蓄意骗他时,可以说的滔滔不绝,词不重样。

可当她真正想要剖心起来,却又变得那样的难以启齿。

舌头像打了结,讲出来的每个字都是那么艰难,挽月回握住了贺宗明的手,眼中流露祈求。

“贺宗明,你相信我,码头那天,我真的没想和他一起走,我当时……”

“你当时问船家买的是两张船票!”

贺宗明凉凉地打断她,眼中流露嘲讽:

“苏挽月,你是想告诉我,虽然你想方设法把那人从牢里救出去,并非常巧妙地跟船商谈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座位,还特意询问了怀着孕坐船会不会对没出世的孩子有影响,但这一切其实都是巧合,你只是闲着没事随便做了这些事情,而不是真的想上那艘船,跟那个男人一起离开?”

挽月从他幽深的眼眸中看见自己狼狈的面孔。

是的,狼狈。

谎言说多了,真到要说真心话的时候,她反而意识到自己无从开口。

她该说什么呢?又能如何说?

有些时候,有些念头,有些心思。

真的是要被逼到一定的绝路上,才能让人看清楚自己的内心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走与不走,她的决断,也就是在看见码头那一瞬间的事。

这种事,她该如何说,又该怎样开口。

她说了,难道贺宗明就会信吗?

他已经摆明了不肯再信任她了。

挽月满腹酸楚。

贺宗明在一边瞧着她,本是冷着一张脸,但在见她露出难过之色后,还是换了副缓和些的神情。

“算了,今天年夜,先不聊那些不开心的事。”

他从口袋中取出一个金色的小绸缎袋子,递到挽月面前。

“给你的,新年礼物。”

挽月怔怔看着他,真的不明白这个人到底有几副面孔。

一时在她面前冷酷威胁,满眼恶念。

一时却又咄咄逼人,犀利的让她哑口无言。

此时却又忽然收敛起所有的不好,仿佛温柔起来了。

她无声地低头看着那个袋子,不知道该不该伸手去拿。

贺宗明等了她一会儿,见她没有动作,干脆主动放到她掌中。

挽月打开看了看,里头是圆滚滚的小金元宝。

大概是朱古力,之前桂琴也给她吃过这种包装的朱古力。

恰好她这时饿了,挽月从里面拿出来一颗,想去拆包装皮。

东西拿到手上才发现,质感没有糖果那样轻巧。

小金元宝个个都沉甸甸的,不是只有层金色外皮的糖果,这就是金子,做成金元宝形状的小金子。

挽月握着那几颗小元宝,心思百转千回。

心中忽的又生出几分勇气,想要跟他好好地谈谈,把所有话都说明白。

可在这时,先前出门的桂琴却跟周九河走了回来。

两人一进门,便看见了桌上摆满的菜肴。

桂琴是知道挽月经不起饿的,立刻就张罗起吃饭来。

贺宗明客随主便,起身去了餐桌。

挽月落后一步,便也只能先把话咽回去,被动地朝着餐桌走。

中途,她路过桂琴,桂琴笑着撞了下她肩膀。

附耳道:“怎么样,他是不是主动找你和好了?”

挽月的诧异都写在脸上:“桂琴姐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桂琴眼角瞄了眼刚刚递到贺宗明手中的那本杂志,神情骄傲:

“我自然有我的本事。”

又捏了捏挽月的小手:

“学聪明点,贺宗明那样骄傲的人,能回心转意可不容易,你最近可不要再忤逆他了。”

“但是……”挽月犹豫着,小声说:“他想要伤害阿立跟牛二爷,我总不能不管吧。”

桂琴道:“你听他说去,方大帅落马,军部群龙无首,里里外外一堆的事,贺宗明忙的连收拾他自己家的空闲都没有,哪可能还有余力去找他们那几个人?”

“再说,人也都被你给送走了,外面的地方多着呢,一个又一个城,你担心的人啊,说不定早走的远远的了,贺宗明就是有心要找,也是大海捞针,基本等于没戏。”

也就是挽月迷糊,贺宗明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实际上,以牛二爷跟阿立现在的情况,除非他们两个自己想不开又回到羊城,否则这辈子,他们绝对跟贺宗明见不到第二面!

挽月听完桂琴的解释,心里的大石头才算是落地。

再看贺宗明,也就没刚才那么忧心忡忡了。

餐桌边,贺宗明跟周九河两人都已经分别入座。

桂琴自然是坐在周九河身边的。

挽月看了眼桂琴,而后没有迟疑的,走到贺宗明身边紧挨着他坐下了。

周九河神色未变,他对贺宗明与挽月之间的事不感兴趣。

桂琴笑看了挽月一眼,小姑娘上道,总算是没辜负她百转千回帮两人和好的苦心。

贺宗明淡淡挑眉,她还真是个好女人,每每听到他要对她那小心上人下手,就开始对他殷勤起来了。

周九河忽然蹙眉,冷冷扫了桂琴一眼,好好的饭不吃,一味地盯着人家贺家夫妻打量算什么?

桂琴接收到他的目光,眉间也是微蹙,不满地挑眉看回去。

你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么又给人脸色看?能不能别这么反复无常。

反倒是挽月这边,她拿着双筷子,殷勤忙碌极了。

一筷子鱼肉夹到贺宗明碗中:“这个好吃,你吃。”

又一筷子虾也同样夹过去:“这个也好吃,你吃。”

紧接着又是一大块粉蒸肉:“这个相当好吃,你……”

“够了。”贺宗明黑着脸打断她,把自己的碗拿到一边,离她远远的。

“军部虽然伙食简陋,但也不至于把我饿死。”

挽月讨好失败,抿着嘴唇看着他,眼睛可怜兮兮的,有些无措。

贺宗明被她用那种目光注视了一会儿,又有些于心不忍……

男人的生理喜欢是很可怕的东西,有时候会让本能不讲道理地战胜他的理智。

贺宗明用公勺盛出一碗柳橙羹放在挽月附近,挽月刚刚还低垂着像小狗似的眼睛,一下子便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