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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月这才隐约有了些印象,也弯唇对他笑笑。

没拒绝谭道明的好意,坐在了他让出的位置上。

谭道明也没走,就站在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她,问着:

“上次太匆忙,没来得及问你,你是哪家的姑娘?”

挽月道:“我姓苏。”

“姓苏?”谭道明脸色微微一变:“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位苏小姐。”

挽月知道他认错了人,忍不住一笑,回头看了苏清漪一眼,远远地朝她指了指。

“我姓苏,但不是你以为的那个苏小姐,传说里的人,在那呢。”

谭道明根本没回头去看,只呆呆地望着挽月,听见她否认是贺宗明未婚妻的那话,看着她灿烂明媚的笑颜,眼睛都发了直。

挽月笑完抬起头,看他走神的样子,疑惑问:

“你怎么不说话?”

就在这时候,教书的先生来了。

只听有人喊了声老师,又说起立。

全体同学,乖乖站好,齐声鞠躬:

“老师好。”

挽月刚开始没跟上节奏,很快就像模像样弯腰,随了大流。

教课的老师也是个洋派的先生。

起初,春城这样落后的地方,并没有这样的人物,也没有这新式的教育。

是贺旅长带着军队来了后,他习惯了羊城繁华的一切,看不惯春城落后的模样。

这所学校里所有进行的改革,还有现在这位年轻有为,穿西装戴着副斯文眼镜的先生,都是贺镇海花了钱从外面高价聘请回来的。

他来春城以后,是拿了春城人的钱,可也是实实在在,在为春城做事。

同学们私底下都说,他是雄踞一方的霸主,但他并不是强盗。

他不一味地搞剥削,也搞建设。

在这些读书识字的学生们心里,贺家,声望非常高。

学生们问完了好,老师示意他们坐回去,这才注意到依旧站着的谭道明。

两人显然认识,简单交谈几句,便又让人给谭道明重新搬来了桌椅。

房间里的桌椅都是摆好的,坐落有序。

新加了个桌子,位置竟然要重新排。

全体都挪了位,最后硬是在谭道明原先位置的不远处,又给他加了个位。

苏清漪看出点门道,悄悄问人:“那个男同学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

女同学回:“改了学校以后才来上课的,听说他爸是个团长,学校里所有的老师都对他好。”

苏清漪这时候已经彻底对贺宗明没念想了。

她这辈子都忘不掉他拿人的骨头放在手里玩的事。

听到又是跟军队有关的,只觉得身上发寒。

恰好女同学刻意带几分讨好地说:

“团长也就是在旅长手里做事,他没有你家那个厉害。”

苏清漪疾言厉色道:

“谁是我家的了?我一个好好的姑娘还没嫁人,你不许乱说!”

两人这一互动,引起了老师的注意。

苏清漪再一回神,面色严肃的先生已经站到了她面前。

“这位女同学,请你重复一下我刚刚讲过的内容。”

苏清漪一惊,她一直在走神,哪听了老师都讲了什么?

心中一慌,她无措地抬起头,一双眼睛惊慌而懵懂,却又有着说不出的秀媚。

正满脸严肃看着她的教书先生,一愣。

严学文也不过是刚从新式学校毕业,今年刚满二十三岁。

他比这满屋子正值芳龄的女学生,也没大了多少。

而苏清漪在抬头跟他对视上那一刻,也不禁心弦一颤。

只见这位先生,五官清俊而气质儒雅,满身的读书人气息,文韵难掩风流。

两人对视着,双双陷入沉默,彼此都有些失神。

一直到其他同学察觉到不对,低声轻唤了声老师,严学文才回过神来。

掩饰的低咳了一声,他问苏清漪:

“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苏清漪站起身,低头颔首,眼睛看着自己书桌面:

“苏清漪。”

“清漪?”严学文细问完是哪两个字,点着头低吟道:“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苏清漪的欣赏:

“苏同学好名字,果然有一番蜻蜓点水的涟漪之美。”

苏清漪坐回去时,一双耳朵都是红的。

明明那老师在教书,在无差别的对每个人讲课。

可她就觉得,他的话都是讲给她一个人的,眼神也若有若无的往她身上看。

那人的声音,温柔、风趣,成熟、有学识,仿佛每个字,都在往她的心里钻。

学校里的同学,多数都是之前就上过私塾的。

老师也是按照他们的基础在教学。

书上的字,对挽月来说都跟鬼画符一般,她看不懂。

但老师讲的话,她能听懂,听着还挺有意思。

她听着老师讲文学、讲国运,讲百姓、讲民生。

讲家国大义,讲人人平等。

挽月听着听着,不自觉听入迷了。

一直到一上午的课程结束,老师表示下课,她才回过神来。

心中满是懊恼,竟然把找阿立忘在了脑后。

谭道明等老师一走,就立刻站到挽月身边。

“你午饭去哪吃,要是没安排的话我们一起吧?我们一起去酒楼,那边的桂花翅做的非常不错,你肯定会喜欢。”

挽月下意识看苏清漪。

苏清漪已经跟几个要好的女孩子手挽着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挽月便看向谭道明:“不好意思,我中午有事要做。”

谭道明对她的拒绝很失落,但很快就调整过来心态,对她笑笑。

“那好,你去忙吧,我们改天约。”

挽月便快速地往外跑。

出了校门,直奔大街。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男孩子……”

“他今年十六岁,圆脸,和我一样高,样子傻傻的,很憨厚……”

“他爹姓孔,很会养马,身高大概在这,看着有时候略凶……”

每见到一个商户,挽月就敲门进去问着。

可那些做生意的人,要么忙着买卖,没工夫搭理她。

要么冥思苦想半天,也表示没有任何印象。

挽月饿着肚子跑了一中午,一无所获。

低着头正失落的在街上走着,忽然听到有人叫她。

“挽月!”谭道明远远地跑过来,眼里全是开心。

“竟然在这遇见了,你是要回学校吗,我们一起。”

挽月沉默地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走在他身边。

阿立到底是去哪了呢?

难不成他们刚刚离开苏家,就又被别的老爷聘用了。

孔叔带着阿立,又做了别人的家仆,他没出过门,所以大家才都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