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臣便感觉大理寺卿有同党。”沈子矜说道:“只是时隔一年臣已经忘记了此事。”
原来帝王手中的信函是从敌国传来的, 敌国朝廷中有人走漏了风声,当时潜伏在朝堂上的不只大理寺卿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个人。
萧怀廷也一直怀疑朝堂上还有敌国奸细,便派人去敌国搜罗信息。
此刻,萧怀廷将信函紧紧捏在手中:“在没有缉拿到这个敌国细作之前,子矜莫要在站朝。”
闻言,沈子矜说道:“皇上是怕他报复臣?”
萧怀廷颔首。
沈子矜又道:“他若是想报复臣,这一年中,早该动手了。”略顿“臣觉得他应该是在找机会,窃取军事机密。”
萧怀廷指着信函上的一行内容,面色凝重地对沈子矜说道:“他竟敢冒如此大的风险,将大理寺卿的骨灰送回国,这足以证明他与大理寺卿的关系非同寻常。至于这一年,是他尚未觅得良机动手,亦或是时机未成熟。”
沈子矜静了片刻后说道:“所以皇上也很危险,他若是对臣恨之入骨,那么,当下满朝文武都知晓臣与皇上的关系,他会想办法杀了皇上,让臣与他一般,体会生离死别的痛苦,然后再杀臣。”
萧怀廷冷哼一声:“区区一介蝼蚁,岂会伤及朕与子矜。”
沈子矜瞪了他一眼:“那皇上还如此紧张?”
凡事都有个万一,萧怀廷伸手轻轻刮了刮沈子矜挺秀的鼻尖:“涉及到子矜的事,朕便下意识的紧张。”转移了话题:“六日后,子矜为朕克制体内的蛊毒,朕要换上哪个身份?”
沈子矜伸出手,在帝王高挺鼻梁上揪了揪:“还有六日呢,皇上怎么就这么急!”
萧怀廷叹道:“已经迫不及待了。”说完,他学了一声狗叫:“旺~”
沈子矜压下嘴角的笑意,在他堂主的人皮面具上瞅了瞅:“堂主的面皮臣肯定不喜欢了,太平庸。臣是外貌协会的,看的就是颜值。”
萧怀廷给他建议道:“雷惑的面皮最英俊。”
沈子矜斜眼看他:“可是臣喜欢宇宁的性格。”
萧怀廷想出解决办法:“朕佩戴着雷惑的人皮面具,演绎着宇宁温润的秉性。”
沈子矜望着眼前的帝王。
人是有多面性的, 他相信皇上这四个马甲的性格都是他存在的。
此刻,沈子矜忽然问道:“皇上可想过您的另一世薛放璃是个什么样的人?”
萧怀廷从沈子矜的嘴中多少了解了一些薛放璃,回答道:“他性格温润,偏向于朕宇宁的身份,当然他还是一个很真诚的人。”
不过是有了这一世的欺骗,才有的下一世的真诚,沈子矜又问帝王:“薛放璃的长相呢?”
萧怀廷没有犹豫的说道:“惊为天人。”
沈子矜只是淡淡笑了笑,随后说道:“六日后,皇上用真容去臣的府邸克制体内的蛊毒。”
萧怀廷隔着文案,抱住沈子矜。
沈子矜让他抱了会,才把人推开:“六日后也是臣服用那第三朵地府红莲的日子,臣先到岳老爹那里服用第三朵地府红莲。”
萧怀廷:“朕下朝去客栈接子矜,我们一同回府邸。”
沈子矜点头。
萧怀廷:“朕已经决定待子矜服用完地府红莲,不再有性命之忧后,便将皇位传给文兮。”转瞬问道:“ 子矜可愿与朕去过平淡却很温馨的布衣生活?”
“不愿意。”沈子矜白了他一眼:“那是皇上想过的生活,臣要享受荣华富贵,身份的荣耀。”
他说完,清澈的桃花眼弯起,笑了起来:“ 臣既馋又懒,只要皇上养得起臣就成。”
萧怀廷也调侃道:“朕会留出来足够的钱财,给子矜挥霍。”
沈子矜身体不好,二人在风信堂待了一会,萧怀廷就将沈子矜送回了府邸。
并且加派了保护沈子矜的影卫和暗卫。
使得国公府的每一棵树上都挤着好几个人。
沈子矜站在窗前望着几棵晃晃悠悠的树枝子:“之前不将树枝修下那么多就好了。”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天色:“天色这么阴沉,怕是一会有大雨,有雨就容易有雷电,他们应该有生活常识吧!”
沈子矜正考虑的要不要派阿福将人都从树上叫下来,贴身放着的那本日记震动了下,沈子矜把日记拿出来打开看去。
【要下雨了,子矜别忘记关窗户,你身体弱,小心受了寒气。】
沈子矜将窗户关好,坐在桌边拿起笔写道【皇上派来保护臣的人太多了,很夸张。】
【朕都想将锦衣卫都派去保护子矜,不,是护城军都想调到子矜的府邸,将子矜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起来。】
沈子矜咧了下嘴【那么多人只保护臣一个人,太浪费兵力,皇上可是要被扣上昏君的帽子哟。】
【朕不在乎,朕只在乎子矜,并且当下只有子矜的处境最危险,朕保护子矜,不会落下诟病。】
沈子矜轻轻呢喃:“当下只有我的处境最危险吗?”
那头,萧怀廷继续写着【当然,朕知晓子矜也在担心朕,怕朕有威胁。】
沈子矜低眸看着那一行字:“这个还真没有。”
沈子矜蹙眉考虑起事情:“敌在暗,我在明,所以这一年他也应该摸清了一些我的事情,那么……”
“轰”地一声天边划过一道响雷。
【打雷了,子矜害怕吗?】
【不怕。】
【雷声震耳欲聋,都把朕吓到,子矜怎么不会害怕,要不要朕过去陪子矜?】
“啪”的一声,沈子矜把日记合上,旋即打着伞出了房间。
影右被雷劈到,从树上掉了下来,影左正在给他做一系列的急救。
沈子矜走了过来, 担忧的望着影左给影右吹气。
影右不会被雷劈到后穿越去了吧?
正在这时,盛南也过来看热闹。
沈子矜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转眸看去盛南。
好家伙,盛南顶着一头微波炉卷发,头发上还有几缕小青烟,沈子矜惊道:“盛南你没事吧,要不要给你找个医师?”
“多谢沈右相关心,属下没事。”盛南黑漆漆的脸上,露出的牙齿显得格外白。
影右终于醒了过来。
魏冉也被派到府邸保护沈子矜,他拿着一堆蓑衣过来,边给大家发着,边道:“皇上有令,以后雷雨天不要在树上屋脊上,那样容易遭雷击。”
沈子矜暗道:这应该算亡羊补牢。
还好没有人员伤亡。
见大家都没事,沈子矜道:“魏冉、盛南、影左、影右、影中,我求你们为我办一件事情?”
五人齐声应道:“沈右相尽管吩咐,属下们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几人说完,魏冉又道:“看吧,沈右相有多么信任属下们,专找属下们做事。”
沈子矜跟着笑了笑,心道:其他人,我也跟他们不熟啊。
翌日,沈子矜还在睡懒觉,枕头底下的日记震动了下。
沈子矜将日记摸出来,打开看去。
【朕下了早朝,寻思这个时候,子矜应该醒了吧?】
沈子矜拿出笔,写了三个字【还在睡。】
说完,把日记合上,丢到了大老远去。
中午时,萧怀廷正在用午膳,隔了会他拿起日记本写道【朕在用午膳,子矜在做什么呢?】
【拉粑粑,勿扰。】
帝王望着桌上的菜品,顿时没了胃口,却浅浅的笑开。
到了晚上, 萧怀廷放下手中的奏折,在日记上写道【子矜,朕想你了。】
【臣不想皇上,在睡觉呢。】
【还有哇,不到克制蛊毒的日子,不得找借口来国公府。】
萧怀廷缓缓放下手中的日记,叹息一声道:“子矜对朕甚是冷淡。”既已犯错,便需担责。
所以他活该如此。
萧怀廷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克制蛊毒的日子。
今日他提前下了早朝,选了一身突显他优美健硕身形的华袍换上,他刚要出寝宫, 贴身的那本日记震了下,显然是青年传来信息了。
这一段时间中,今日还是青年主动联系他。
萧怀廷迎上几分愉悦,拿出日记,打开看去。
【不好了,那敌国的细作捉了岳老爹作以威胁,臣必须要赶去救岳老爹。】
萧怀廷面色一变,忙找来笔写道【子矜莫要去,太危险,等朕。】
【臣若不去,他就会杀了岳老爹,并且他已经知晓了第三朵地府红莲为臣续命的事情,臣必须需去。】
【子矜不要去。】
萧怀廷写完这句话,再没得到沈子矜的回复。
他不再耽搁丝毫的时间,跨上汗血宝马,双腿紧紧夹住马腹,手中缰绳猛地一抽。刹那间,骏马仿佛感受到了主人内心的急切,嘶鸣一声,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出。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吹得他的衣袂猎猎作响。冷汗顺着额头滑落,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向着客栈飞奔而去。
跟随他的精卫已经被他落下很远的一段距离。
急切与恐惧如同两只凶猛的野兽,在萧怀廷心中肆虐,令他的每一刻都备受煎熬。
时间仿佛忽然变得漫长,原本并不遥远的路程,此刻也宛如无尽的深渊一般,显得异常漫长。
萧怀廷的眼眶涨红,一幕幕如噩梦般的景象出现在他脑海中——第三朵地府红莲被敌国细作毁掉!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可恶的敌国细作亲手杀死了他最爱的子矜!
倘若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一定会崩溃,就此疯掉。
一路煎熬,终于到了客栈门前,还没等马匹停稳,萧怀廷便从马背上跃了下来,推开客栈的大门,奔了进去。
然而,当看到里面的景象时,帝王当即愣怔住。
只见大厅内挂着香艳的红绸,还贴着许多“囍”字。
他派去国公府的暗卫和影卫都在大厅中,皇甫少白和贺之周也在,还有秦冥和霁晨华。
岳程含笑,以长者的姿态坐在高位上。
此时,魏冉出来汇报道:“皇上,属下们已经将敌国细作捉拿, 押往刑部。”
盛南跟着说道:“这得亏沈右相用的一招引蛇出洞啊!”
那日跟帝王通过日记闲聊,让沈子矜忽然想起可以利用一招引蛇出洞,缉拿敌国奸细。
敌国奸细若是恨透了他,就会阻止让他用地府红莲续命,遂沈子矜故意将第三朵地府红莲续命的事情,通过在朝臣当值的贺之周散播出去,当然也会将岳程保护起来。
敌国奸细很快就知道了此事,他深爱着大理寺卿,而大理寺卿又是被沈子矜揪出他敌国细作的身份,被处死的,遂敌国细作自然对沈子矜恨之入骨。
他原打算将岳程抓起来,威胁沈子矜,当然会先毁掉那朵地府红莲, 再用沈子矜威胁帝王,总是他们二人之中最少会死一个,剩下的那个,即便活着,后半生也会活在痛苦之中。
不过, 他想的这些,沈子矜也早已分析出来,最终让他掉入了他的陷阱之中。
萧怀廷了解事情后,恐惧担忧的心终于放了下去,但却因为惊吓过度,险些没有站稳瘫软在地上。
此刻,他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沈子矜,忙问道:“子矜呢?”
众人让开一条道,沈子矜一身红衣走了过来。
他走近了萧怀廷,萧怀廷这才发现,沈子矜身上穿的是婚服。
似是意识到什么,萧怀廷的心跳陡然加速,兴奋像洪水般涌上心头,他难掩紧张之色的问道:“子矜这是?”他还是怕自己自作多情。
沈子矜停在他面前:“方才我欺骗了你,你可还愿意与我成婚了?”
萧怀廷一把拥住沈子矜,感动的说道:“我愿意,即便子矜欺骗我千百次我也愿意。”又补充了一句“子矜欺骗我,我也是罪有应得。”
沈子矜:“那皇上松手了,快去换上婚服,我们成亲。”
萧怀廷忙松了手,皇甫少白拿来一套火红的婚服送到帝王面前。
贺之周跟在皇甫少白身旁,手中的托盘中放着一支红珊瑚发簪。
沈子矜指了指发髻:“怀廷给我戴上吧。”
萧怀廷眼中的幸福已经溢了出来,他指尖微颤的拿起那支被他修复好的红珊瑚发簪,轻轻戴在了沈子矜的发髻上。
他怕是一辈子都想不到,子矜会给他这么一个大惊喜。
随后萧怀廷便换上了婚服,岳程代替二人的长辈,坐在主位上。
傧相是秦冥和霁晨华,此刻二人齐声喊道:
“一拜天地。”
萧怀廷笑睨着沈子矜,二人躬身拱手对着天地一拜。
“二拜高堂。”
萧怀廷拉着沈子矜的手,转向高坐上的岳程,尊敬的向他一拜。
“三夫夫对拜。”
萧怀廷与沈子矜同时转过身,面对着对方一拜,萧怀廷深情的望着朕子矜:“子矜,我们终于成婚了。”
一旁,魏冉看着窗外的天色:“这个时候洞房,是不是太早?”
“不早了,简直不要太晚了。”秦冥和霁晨华说完,又异口同声对萧怀廷和沈子矜二人说道:“送入洞房。”
他们的话音还未落下,帝王便抱着沈子矜上了二楼,去洞房。